孫得勝被白色繃帶包裝成木乃伊，只有一顆頭顱暴露出來，圓睜的眸子僵硬得好像黑色的木珠，一動不動。
王山坐在牀邊捂着臉，指縫間露出的眼睛裏遍佈血絲，瞳光渙散。
一口唾沫卡在喉嚨裏，良久才嚥下去：“你爹昨天被送往武庭，開除教師籍，因爲主觀殺人未遂，被判前往西北省區前線一年改造，今早已經扣押出省。”
安靜的病房內，王山低沉的聲音如同病熊嗚咽。
孫得勝絲毫未動。
“昨天晚上，陸主任喊我去談話，可能要追查李久在我負責區時的待遇情況，”王山眼皮自然沉落，“你爹走後，他負責的3號區學生拆散劃分，時期特殊，我是學校裏僅剩的三個普通武科老師，陸主任不會開除我的教師籍。”
說到此處，王山挑起骨碌碌的眼珠盯上孫得勝：“可是你，雙臂作廢，五臟六腑被波及，要在這躺至少一個月纔有可能下牀，即使痊癒，後半輩子也不可能練武，學校可能要開除伱的學籍.”
說到後面，王山挪了挪嘴角，聲音漸熄。
孫得勝依然沒有反應。
“你也不用太擔心，雖然李久贏了你，但他也不可能就此一帆風順。”王山撐着雙腿緩緩站起身來，眼睛又紅又酸：“陸主任的兩個學生都不簡單，他李久一個毫無背景的底層學生，天賦越突出，越扎眼，總有一天會因此得罪不該得罪的人！”
咔！
王山拉開了病房門，回眸深深看了孫得勝一眼：“得勝，我和你父親是至交，就算你被九中開除了，我照顧你，等他回來”
噠！
門關了，王山隨手抽出煙盒，沒有摸出煙條，低頭瞥了一眼，空空如也。
“呵呵，該去找陸主任交代過錯了。”
王山口腔裏涌出一團苦氣，隨手把空煙盒丟進垃圾桶裏，起皺的眼角泛着一點瑩瑩的水光。
此時的病房裏頭，孫得勝緩緩閉上眼睛，乾巴的嘴角顫巍着開合，充斥絕望：“爲什麼.”
一滴淚珠從孫得勝那閉合的眼角溢了出來，一點暖意劃過冰冷僵硬的臉頰，乾燥柔軟的枕頭上頓時侵溼了一個灰白的圓點。
在靜室的客廳裏喫過一頓豐盛的午飯，李久扭了扭酸澀的脖頸，推開練武區的門。
一眼看去，是個裝飾潔淨的封閉房間，一排木劍架子排列在牆角，偌大的電子沙袋垂掉在角落，可調節電子木樁等練武器具也整齊分佈在靠牆的位置。
這裏像是縮小版的4號區，不過器具更齊全，也更安靜。
能享受的空地很多，十米的長寬足以任自己拳腳揮霍了。
而且身處其中會有被甘香浸泡的寧靜，淡淡的香味瀰漫在空氣中，帶着草木乾澀，不突兀，也不刺激，悄無聲息地按摩着鼻腔與心肺。
刺——
李久隨手握起一把木劍，開始練劍！
即使一個簡單的突刺，也考究很多，初學劍的李久掌握不了精髓，只得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出劍。
【經驗值+1（通明劍法）】
【經驗值+1（通明劍法）】
【經驗值+1（通明劍法）】
刺——
又是一劍刺出，李久手背上的汗水平直濺射出去，灑落在地上。
到了靜室之後，李久感覺自己的生活只有兩件事，一是練劍，一是喫飯睡覺，別無其它瑣事困擾。
而且在靜室中生活，精神狀態意外的好，大概是那種莫名而來的芳香薰陶的結果。
喫完晚飯後，李久又練了兩個小時的劍，刺劍更利落，劍柄也好像沒有初次握住時那麼軟。
手臂上迸發的力量逐漸減少，反而木劍越來越順手，不再如拋羽毛那般費力。
【通明劍法（未入門）】
【經驗值：7/100】
學通明劍法的第一天，經驗值漲了七點，效率比當初練鍛體拳高！
李久暗自一喜，把燈泡定時在明早六點，就能有更多的時間練劍！
次日，李久六點半便喫完早飯去了練劍廳，結果看見陸行揹着雙手漫步在一排接一排的劍架旁。
“老師好。”
“嗯，來得挺早，接劍。”
陸行瞥了一眼李久，隨手取了把木劍扔過去，自己也撿了一把握在手中：“你昨天學了刺、挑的基礎劍式，今天學掛劍、雲劍。”
“看好了，跟着練！”
陸行聲若平地驚雷，提腕至劍於臂垂直，劍尖裹挾半圓弧影向後勾去。
唰——
利落的動作不顯一絲雜餘，渾然天成！
然後便又見陸行變招雲劍，步法擰轉，劍身若雲繞脖頸，環切成圓，鋒芒銳利！
李久也跟着練了起來，有樣學樣，相比之下拙劣許多！
“任何劍法不過都只是這些基本的招式拼湊起來的，你只有掌握這些，才能學好劍，接着來，把昨天學的也展示出來！”
陸行嚴聲喊道，目光如劍紮在李久的手腕、腳踝等部位。
刺——
唰——
看着李久一套練出來的四個基礎招式，陸行凌厲的眼神中多了一絲訝色。
是錯覺嗎？
今天的李久似乎比昨天的李久握劍更穩了，不那麼莽撞僵硬
時間在持續，短暫的授劍時光一躍而過，隨着經驗值的增長，李久手中木劍沉甸了三分，握得更踏實！
“好了，時間到了，”陸行喊停大汗淋面的李久，評價道：“你今天進步不小，在劍道上潛力不差，柳竹西跟我學基礎的時候一個上午也只學了五式。”
“不過我的標準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所謂學五式，表面上看是基礎招式，實則指對劍的把握感覺。”
“劍感，纔是基礎！”
李久明眸閃爍，暗自記下了這些話。
像柳竹西那樣早跟陸老師學劍的，自然已經快步走了很長的一段距離，而自己連劍感都還沒有掌握，路還長！
九中以往幾乎沒有出過市前十的學生，陸行來後便誕生了最輝煌的這一屆，趙利和柳竹西都是有望進前十的核心學生！
自己若是比不過柳竹西，那基本也無望前十！
所以，還得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