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衆人齊齊跪拜。
景帝上前攙起王娡:“愛妃與皇兒做什麼?”
“父皇,孩兒在和晴姐姐學劍術!”劉小豬手握着虎兕劍,向父皇炫耀。
“哦,這樣一把好劍!”劉啓接過虎兕劍,看劍鞘上的纏龍祥雲,皺皺眉頭,“這是皇家之物呀!”他的目光轉向郅晴,“這是?”
“臣女郅晴,參見陛下!”郅晴乖巧,施禮叩首。
“廷尉郅都之女……”王娡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平民以龍爲飾,犯僭越之罪,是要受懲罰的。
“此虎兕劍大概爲戰國流落民間之物。郅晴姑娘正要獻於徹兒。”王娡忙解釋道。
劉小豬看了孃親一眼,沒有作聲。孃親先是不讓接受虎兕劍,這會又說晴姐姐獻劍,定有原委。
“郅都,那樣一個黑炭頭,怎有如此標緻之女。”景帝笑言,“徹兒習劍已久,練給朕看看!”
“稟父皇!孩兒所習爲長劍,此虎兕劍爲短劍。晴姐姐短劍用得最好!孩兒願拜晴姐姐爲師!”
“嗯,好!”景帝龍心大悅,“愛妃,暫留郅都之女在你殿中,教習徹兒劍術!”
*
“當生天子”的王娡,終於坐上了後位!
高祖廟帝后相偕,祭天地,拜先祖,日月同輝,冠冕堂皇,接受百官朝拜,山呼萬歲!
嗯~~這種權力之巔,俯視衆生的感覺,還真上頭!
三日後,即是太子劉徹的加冕儀式。看着一臉稚氣、不滿六歲的劉徹,着袞服,戴冠冕,威嚴莊重,舉止有禮,景帝劉啓與皇后王娡,皆是滿心歡喜!
“母后,孩兒不想遷太子宮!和孃親一起住椒房殿,好不好?”劉小豬向孃親撒嬌。
“徹兒,你已經加冕成爲太子,有自己的寢宮。不是需要母后照顧的小孩子了,”王娡扶着兒子的肩,“父皇指了御史大夫衛綰給你做太子太傅,以後會給你講課,功高侯之子韓鄢,入宮陪你伴讀……”
“那,讓晴姐姐也去伴讀!孩兒還要跟她學劍術呢!”劉小豬指着站在一旁的郅晴說。
“太子殿下!陛下讓臣女在皇后娘娘宮裏……”郅晴笑着說道。
“徹兒,若要晴姐姐教你練劍,把虎兕劍還給晴姐姐。”王娡說,“母后已讓人按虎兕劍的樣子,給徹兒做了短劍。”
“皇后娘娘,虎兕劍臣女已獻與太子,怎可收回?”郅晴忙擺手。
王娡看看她,輕輕嘆息。
小晴兒,這虎兕劍沾染你父母親的鮮血,是你身份的鑑證,也是你父母唯一的遺物,怎能送與他人?你不知自己的身份,不明白它對你的重要意義!
顯然劉小豬並不理解母后的做法,他笑嘻嘻地看着郅晴,“晴姐姐,你要嗎?要,徹兒就還給你!”
郅晴也笑嘻嘻地擺手:“臣女不要!虎兕劍有蟠龍,是皇家之物,臣女不敢留!正是太子所宜!”
劉小豬用狡黠的目光看看母后,言下之意:不是小豬豬不還,是晴姐姐不要!
壞小子!等複製的虎兕劍來了,孃親再討還郅晴。暗裏嗤笑一聲,王娡沒再強說。
*
入主椒房殿,王娡瀟灑地甩起裙尾,往正殿一坐,激情豪邁地睥睨四周。
曾經,這裏是她卑躬屈膝討好竇後的地方。挺着孕肚,給竇後讀道德經,敷眼,按摩,扮演乖媳、賢妃……
這裏,是她好姐妹珍兒殞命的地方。爲免孕中的她被投入永巷,珍兒義無反顧地撞牆而死,替她攬罪,卻沒能換得她的全身而退……
這裏,也是她扮弱伏低、蟄伏隱形的地方。拉攏朝堂勢力,聯手館陶公主,爭取竇後支持,獲得帝王寵信……
今天,她王娡終於成了這裏的主人!母儀天下,勢如中天!她的兒子,成爲未來天子,也將成爲千古一帝,名留史冊!
哈哈哈哈!王娡想放聲狂笑,但只是脣角一彎。多年的後宮隱忍,她已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
環顧四周,她喚來宮人。
“寧兒,讓他們把本宮的紡車擺放到側殿!”
剛入宮時,看薄太后紡線,竇皇后養蠶,王娡還腹誹,她們在寢宮擺姿態。現在她成爲後宮之主,也需要政治姿態。當前的主政思想,仍是重農桑,輕賦稅,尚節儉。
脫下華貴的衣飾,讓寧兒仔細收好。
“這麼長的裙尾,太浪費!收好了,以後重大場面,再拿出來穿。先皇和當今皇帝都節儉爲先,本宮就此一套冠冕衣飾,不再添置。”
“皇后真後宮典範!”景帝笑微微進了椒房殿,“徹兒遷太子宮了嗎?”
“回陛下,臣妾已將徹兒遷去太子宮。”王娡施禮,回答道。
“還好吧?六歲孩童,實在不行,就讓他陪你在椒房殿。”
“陛下!孩子終究會長大,父母不能庇護他一生。太后和皇姐都派了人去照顧。我們還是放手讓他歷練一下吧!”
景帝點頭,輕輕嘆息一下。
“陛下有何心事?”王娡體察入微地問。
“娡兒,”劉啓屏退諸人,牽起王娡的手,進到內殿,“朕的陽陵邑出了時疫!有全家十幾口染病滅門。謠言傳,是朕廢太子引致天怒……”
“無稽之談!哼!廢太子軟弱無才,難當大任。太子劉徹乃神日化身,天命所歸,必爲大漢雄主!”王娡氣憤諍言。
“朕要去疫地巡視,察看疫情……”
“陛下不可!”王娡急忙提裙跪下,“陛下舊疾纏身,須得珍重身體,怎能以身犯險?!爲大漢宗廟社稷,爲太后,不可前往!”
“可人心惶惶,朕怕朝堂不安啊……”
“臣妾願代陛下巡察!求陛下安坐朝堂、靜候佳音!”王娡迅速起身,喚來宦官。
“傳陛下旨意:太醫令選太醫院醫師五人;陽陵邑醫曹掾史,徵召民間醫師二十人;衛尉調北軍五百人;永巷令調裁縫繡娘五十人。一個時辰內,集結候命!”王娡調兵遣將,行雲流水般安排完畢。
“要裁縫繡娘何用?”劉啓好奇地問道。
“縫製口罩和隔離衣。”
“口罩和隔離衣?這又是何物?”劉啓更是不解。
“大凡時疫,皆是有引致傳染的病原。即是去察看,須防止感染。陛下可記得,去歲您咳症重時,臣妾諸人繫於面上絲帕?正是陛下體弱,我等怕帶邪氣影響陛下。”王娡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