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明亮。
“嘩啦——”衛生間最後一隔間傳來抽水馬桶聲。
兩個站在鏡子前擦手的女人面面相覷，很驚訝衛生間還有其他人。
“咔。”清脆的門鎖彈扣聲。
安雯走出來，踩着高跟鞋，面色自若地走到盥洗池前，雙手放到水龍頭下，自動感應出水。
水聲傳入耳膜，格外清晰。
安雯慢條斯理地洗手。
她沒去看那兩個同事的神色，只是聽見腳步躊躇聲，然後她們要走。
安雯收回手，水聲停止，輕輕彈手指。
“不好意思啊。”安雯出聲。她抽了一張紙，慢悠悠擦手，目不斜視，“你今天下班，可能約不了瑜伽了。”
說完，她視線才瞥過去。
同事臉漲紅，互相拉扯着快步離開。
安雯擦乾手上的水，團了一下紙巾，重重地扔掉。
安雯回到工位，把手頭剩下的事做完。
她剛纔在廁所的那一出自爆應該是傳開了，沒再出現新的工作。
安雯得了空閒，想約顧崢喫晚飯，她沒直接問顧崢，很懂事、很機靈的去問金茂。
很遺憾，顧崢晚上有飯局。
安雯又約陳書妍。
很不巧，陳書妍也有事。
安雯悻悻，看了一眼時間，快下班了。
她開始收拾東西。
東西收拾了一半，一個男同事抱着文件夾走到安雯工位前。
不等男同事開口，安雯先發制人：“換個人耍吧！我沒興趣陪你們玩兒！”
她的音量，足夠整組的同事聽到。
更別說此刻周遭不同平日的安靜。
安雯暗笑，明白了。
這個人就是來試探她知曉被耍後的態度，所有人都看着呢。
也真是的，把人耍着玩，露餡了，還想試探繼續耍人的可能性。
到底誰給的自信，誰給的臉！
安雯淡淡瞄了一眼時間，利落關閉電腦，拎上包，站起身。
她擡起手，臉上掛着甜甜的笑容環視周遭一圈：“明天見！”
說完，昂首挺胸地離開。
其實，她遠沒有表面的瀟灑，回家後，捏着沙發抱枕揍了好一會兒。
還跟陳書妍打電話，在電話裏抱怨怒罵一番。
居然被耍了！
被耍了一個月之久！
她就沒受過這種氣！
想起來她都蹬腳。
還有…委屈。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努力，多想做好這份工作。
第二天，安雯恢復不在乎的神色，上班。
她像平時一樣，進辦公室跟同事活力地打招呼。
經過昨天那麼一出，同事都面色尷尬，侷促僵持，有種不知該怎麼反應的感覺。
安雯心裏得意，論陰陽怪氣，她纔不要輸。
看見他們不舒服，她能順心一些。
安雯徹底空閒下來，她甚至有了下午茶時間，自己下樓去旁邊的咖啡廳買咖啡。
還去自動售賣機選了零食。
她買了一包牛軋糖，很大的包裝袋，拆開後卻只有五顆。
可惡的商家！
安雯把用軟紙包着的牛軋糖放進衣兜裏，扔掉包裝袋。
她手裏捧着超大杯咖啡，嘴裏咬着粘牙的牛軋糖，剛要站上自動扶梯，遙遠看見自己的男朋友從樓梯下來。
顧崢穿着藍黑色的西裝，款式雖簡約，剪裁卻用心，腰身大長腿滿眼的荷爾蒙。
他身後只跟了一個人，梁草。
於是，安雯掉頭走了樓梯。
顧崢看見安雯，顯然也是意外的。
自安雯到百嘉集團上班，他們沒碰見過一次。
也不是。
顧崢嘴角翹起微微的幅度，一雙眼睛鎖着她。
她今天穿得很清涼，紮了個高馬尾，手上捧着臉大的咖啡杯，笑得燦爛。
兩米之遠，她突然停下腳步，彎腰頷首，故作神態：“顧總好。”
可愛的。
顧崢停下腳步，低眤着她，忍俊不禁：“你好。”
安雯擡頭，視線掃了一圈，沒人。
她笑眯眯，快步往上幾個階梯，與顧崢擦肩而過時往他手裏塞了個硬邦邦的東西。
顧崢走出公司大門。
今天陽光明媚，惠風和暢。
他攤開掌心，手心一顆軟紙包裹的糖果。
他手指捻起糖果，微微舉高。
陽光透過糖紙，裏面是牛軋糖。
他嘴角不自覺上揚，放進衣兜裏。
週五，安雯依舊無所事事。
這週末聯合清明節，有三天假期。
大概因爲即將來臨的小長假，今天下午辦公室嘈雜很多。
現在快下班了，身邊幾個同事都開始正大光明的摸魚，討論假期遊玩。
安雯也在計劃，計劃拿着微薄的工資給家人買點禮物捎回去。
突然，一疊資料砸在她辦公桌上，動作不小。
小娜站在安雯工位旁，她手指點着一疊資料：“按客戶給出的最新數據覈對一下，假後第一天用，謝謝。”
說完，掉頭就走。
安雯伸手，撥了撥那堆數據的厚度，悠悠叫：“小娜姐！”
小娜轉身，居高臨下：“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嗎？”
安雯嘴角扯着敷衍的笑，輕推資料：“快下班了，我做不了。”
小娜看了眼資料，語氣輕飄飄：“那就清明節加班做吧。”
說完，又要轉身走。
安雯笑容消失，提高音量：“假期我有安排！”
她又朝小娜笑，拒絕：“不好意思，真幫不了你！”
小娜雙手環抱胸前，教訓語氣：“年輕人愛玩歸愛玩，工作還是要完成的，時間你自己調劑一下，這不用我教你吧！”
說完，不給安雯反駁的機會，轉身走開。
安雯徐徐吐出一口氣，蹭地站起身，把桌上的資料抱起來。
她在組內同事的注目中走到小娜的工位前，把資料原封不動地砸回去。
她算是看明白了，這是不管她接不接招，都要接着耍她，所以來給她下馬威了。
小娜擡頭，橫眉豎目：“你幹什麼？！”
“幹什麼？”安雯手指點着資料，“我就想問問，這什麼時候變成我的工作了？需要我調劑時間去完成？”
小娜輕拍桌子站起身，振振道：“現在，這就是你的工作！”
呵！
安雯輕笑一聲，一點不退讓：“怎麼？你的工作往我桌上一拍就是我的工作了？誰給你的權利？”
“我需要誰給我權利嗎？”
“不需要嗎？”安雯瞪大杏眼，一臉無辜，“你要知道，我願意幫你分擔工作的前提是我願意，我現在不願意了，懂？”
“你…你敢拒絕？”
“嗯。”安雯糯糯點頭，語氣挑釁，“怎樣？”
小娜愣了幾秒，突然輕鬆一笑：“那你別想過實習期。”
這威脅！
好笑！
安雯輕描淡寫看着小娜：“你還有這本事呢？我拭目以待啊。”
說完，瀟灑地甩頭，回自己工位。
安雯一直覺得自己被耍，屬於一種欺負新人的職場霸凌，在同事之間而已。
所以，當張經理站在她面前時，她是有些懵的。
張經理語氣質問：“安雯，聽說你不願意配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