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雯撇撇嘴，沒應話，算是無聲拒絕。
鍾嘉豪也沒過去，站在安雯旁邊，小小質疑：“還說你不緊張？”
安雯瞥一眼鍾嘉豪，無語。
緊張個鬼啊！
安雯沒想過會在這兒碰見顧崢，也沒做好心理準備和他平靜打招呼，還要平靜處於一個空間。
她甚至想，乾脆先離開好了。
可一看通往門口的道，都被前面交談的人堵了。
也就是這麼一瞧，她視線越過一羣人頭頂，將將擦過顧崢的目光。
！
安雯心一緊，收回視線的同時，轉了半個身。
頗有掩耳盜鈴之勢。
這邊，擺着幾個土褐色的大水缸，裏面飄着兩三朵紫色浮蓮，花瓣間隙，倒映着安雯糾結的小臉。
他怎麼會來？！
他那麼忙的大忙人，怎麼會參加這種沒什麼意義的小小分享會？
而且，他不是出席任何場合都會提前看名單嗎？
難道不知道她在這兒？
亦或是…知道…
所以……
“欸，走了走了。”鍾嘉豪壓着嗓子提醒。
安雯沒動，等身後的人全部走過，聲音漸遠，才側頭。
一羣人往裏走，不知是在說話還是在好奇，每個人或多或少有些搖頭晃腦，只有顧崢，連後腦勺都那麼平靜。
安雯現在質疑，剛纔兩人視線擦過，到底是不是錯覺？
他真看見她了？
如果不是錯覺…
那就是相見不相識的態度唄？
鍾嘉豪看安雯發呆，偏着腦袋上前：“你發什麼呆？還進不進去了？”
安雯微微後仰拉開距離，然後繞過鍾嘉豪大步往前走：“去啊！”
她怎麼不去？
她現在走了，纔是真心虛吧。
她有什麼好心虛的！
今天的分享會主打一個平易近人，暢所欲言。會場就在房間，一個大圓桌，十幾人圍坐。
安雯和鍾嘉豪最後進屋。
可想而知的，從主位向兩邊延伸的位置都沒了，只剩距離最遠的，也就是主位正對着的。
安雯坐下，對面就是顧崢。
她想掐人中。
一雙靈動的杏眼無處安放，左看看右瞧瞧，最後定在桌上的礦泉水上。
安雯拿了一瓶水，擰瓶蓋。
擰了一下，沒擰開。
貓腰，瓶底落入小腹，精緻的五官用力得變形。
旁邊噗嗤一笑。
鍾嘉豪伸手：“我幫你。”
安雯把水遞過去：“謝謝。”
咕嚕嚕喝了兩口水，安雯蓋上瓶蓋放到一旁，瞥一眼旁邊的人。
鍾嘉豪拿出一個筆記本和一隻鋼筆，察覺安雯的視線，他熱情：“你是不是沒帶筆和本子？我可以借你。”
安雯擺手，禮貌拒絕：“不用，謝謝。”
“不用客氣。”說着，鍾嘉豪就要拿書包。
安雯趕緊揚了一下手機：“我用手機記。”
鍾嘉豪這才作罷。
他跟她閒聊，聊着聊着感嘆一聲：“估計機會也輪不到我，我就來長長見識。”
安雯秀眉微擰，不解：“機會？”
“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安雯好奇，不禁小腦袋湊近一些。
鍾嘉豪也湊近一些，手掌遮嘴，小聲提醒：“咯，秦老師旁邊坐着的，百嘉集團執行總裁…”
不等鍾嘉豪說完，安雯下意識就朝主位方向瞥過去。
顧崢正坐着，沒有顏色，視線沉沉，看着她。
一秒。
兩秒。
三秒…
“別看了別看了！”鍾嘉豪微微埋着頭，從牙縫中吐字，好意提醒，“他好像看見我們了。”
是。
看見了。
安雯沒瞎。
安雯嚥了一口口水，收回視線的同時，坐端正。
她擡手別了一下頭髮，因爲扎着馬尾，沒有掉落的髮絲，動作全是多餘。
她舔一下脣，站起身。
安雯：“洗手間。”
她得出去呼吸一下。
走廊盡頭，就是洗手間。
這是老式院子翻修，條件有限。
左邊男，右邊女，中間的洗手池是公用的。
安雯在廁所呆了會兒。
從廁所出來，她打開水龍頭。
水‘譁’一聲出來，就跟開關似的，解鎖左邊一抹人影。
安雯擡了一下眼皮，從正面鏡子裏看見是顧崢，立馬埋頭，全神貫注讓自己的洗手動作自然自若。
人走近，旁邊光線暗了一些，一雙皮鞋落入餘光，伴着木質清香。
同時，左邊手龍頭打開，一雙好看的手放在水下。
他的手，完全好了。
安雯這樣想。
突然，男人沉穩的聲線傳來：“看見你提交辭呈了，可以問一下理由嗎？”
？？？
安雯沒想到顧崢會主動搭話，話題還是這個。
她不怕他，稍愣之後拍了一下水龍頭，挺直胸腔：“辭呈上不是寫了？”
骨節勻稱的手指捏住龍頭舌，往下一按，水聲遏止。
四周突然寧靜，連風聲都清晰。
顧崢突然伸臂。
安雯正用紙擦手，瞧見這動作條件反射往後縮，臉色戒備。
顧崢斜瞥向安雯，四目相對，一點一點把她面前還在滴水的龍頭舌壓下去。
安雯咽口水：“……”只是幫她關水呀。
顧崢淡然收回視線，也扯了張紙慢條斯理地擦手，言簡意賅：“我不是問書面措辭。”
安雯心跳撲通撲通，很不舒服，頓了兩秒纔開口，語氣僵硬：“哦，我打算回家繼承家產。”
這話一落，顧崢有意思的嗤笑一聲。
安雯看着鏡子裏的人：“……”
他很少有這種表情，引人發問。
安雯不解：“你笑什麼？”
顧崢正視前方，語調不疾不徐：“還以爲是因爲我。”
！！！
安雯像被人踩了尾巴，杏眼圓溜溜瞪過去，張嘴，剛想反駁。
顧崢側頭，鄭重其事：“想着創熠是你一點一滴辛苦創建的，如果真是因爲想避開我才放棄，於情於理我還是應該勸你幾句。但如果是這個原因的話，我就不多說什麼了。”
啥、啥？
安雯感覺措手不及。
話都被他說完了，她無話可說。
展開的脣瓣慢慢合上，視線悠悠轉開。
顧崢忽地又開口：“是我想多了，你應該沒那麼傻。”
安雯剛轉開的視線又看過去：“……”傻？
顧崢：“以百嘉和萬物目前的牽連，我們之間見面是難免的，其實也不止於此，就像今天，也遇到了。”
說着，他側頭，眉梢微微擡高，很是疑惑的神色：“對了，你今天爲什麼在這兒？”
“啊、啊？”突然被這麼問，安雯有些懵圈，眨巴眼睛，食指隨意指了一下，“我、我學科教授叫我來的。”
顧崢聽罷，理解地點頭，收回視線。
他這是，真不知道她在？
安雯半信半疑：“顧總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顧崢把擦手紙扔進垃圾桶，垂着眼睫，語氣自然：“中午和秦叔叔用餐談事，他說心臟不太舒服，我不太放心，所以跟過來看看。”
啊？
這麼說，還真是突然的行程。
還真是不知道她在這裏。
還真是……
顧崢：“怎麼了嗎？”
安雯思緒被打斷，狠狠搖頭：“沒有！”
她不禁想，他會不會看出她的自作多情了？
可顧崢好像並不在意，轉身：“我先過去了，分享會快開始了。”
說完，他紳士頷首一下，徑直離開。
沒走多遠，他聽見身後的姑娘小碎步跑着跟來。
「不出意外的話，都是上午更，出意外的話就是下午（比如今天）
最近太忙了，但不要擔心，不會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