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巧巧以前出門時用的很多東西,他都找到了。
他還帶來了一個精巧的竹筒,封裝得很嚴實。
“這裏面就是皇帝的把柄?”姜巧巧掂了掂比她的手長一些,比小孩的胳膊細一點的竹筒,“我能打開嗎?”
“千萬別,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南雁神情認真道,“聽說看過這個祕密的人,除了主子全都自殺了。”
懂了。
好奇心害死貓,她不想當貓。
“你真的要去?”南雁看到她平靜的樣子,反倒心裏不踏實,“你有危險的話,主子不會放過屬下。”
“那這個東西若是不早點出現在皇上面前,你家主子何時才能解除危機?”
南雁仔細思索了一下,“可能至少要半年,或者一輩子都要變成逃亡在外的叛國賊。”
姜巧巧拍了拍他的肩膀,“振作點兄弟,你幫我將孩子照顧好,這個任務,我保證完成。”
“一個月內,我會送信到張家莊子上,你派人去取,無論成敗,我都會跟你說一聲。”
南雁低着腦袋,面色沉重,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掙扎了半天,終於擡頭,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若是你真的回不來了,不會後悔嗎?”
會後悔嗎?
可能會吧。
她只是平凡庸俗的人類,怎麼可能像聖人那樣,凡事不動搖。
“不後悔,如果我猜得不錯,一個月內,如果你家主子沒有被抓到,他們肯定會順藤摸瓜尋找我跟孩子們的下落,以後我們只能像老鼠一樣東躲西藏,那樣的生活多沒意思。”
她前世已經過夠了見不得光的日子,這回她拒絕。
她整理了一下行囊,最後一次確認。
“到了京城,我直接去鄭直鄭尚書家,將這塊玉佩送到他面前是嗎?”
“沒錯,鄭尚書是唯一沒有參加黨爭的朝廷要員,他會爲主子爭取一次機會的,這是他欠了主子的。”
姜巧巧明白,裝好包袱踏出院子。
“馬匹已經備好,銀子若是不夠,可以直接憑着主子的玉佩去這家當鋪去支銀子。”說着,南雁遞給她一張紙,“遇到麻煩,就打開錦囊看看,主子的人會接應你。”
姜巧巧忽然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我走了,你們儘快離開,一定要保護好他們三個。”
她沒想到,自己這一走,最擔心的那三個寶貝。
如今,她也是有家人的人了。
她鼻子微微一酸,雙腿一夾,“駕!”
在天亮前,她找個地方易容成男子,然後出城。
離開城門之後,她又找機會跟別人的馬換了,然後繼續易容趕路。
她不放心任何人,哪怕是擦肩而過的陌生人,若是一個眼神不對,她都會提高警惕。
晚上,她住在山林裏,隨身攜帶的小弓箭派上了用場,她在樹林裏烤了只兔子喫。
越往東走,地勢越平,風景也越好看。
她按照地圖的指示,每來到一處關卡,會將懷裏的通關文牒換個名字,她隨身攜帶的章子派上了用場。
只要看一眼快要京城之人的通牒,她就會在最短的時間內仿製一張。
其實他們大多數都是不看的,因爲她每次都扮成漂亮的女人,衝他們笑笑。
難纏的是,對方早就有所防備,給了銀子反而引起懷疑,她便從頭上解下簪子直接揣到他們的懷裏。
每次還不能重樣。
就這樣,她花了十天的功夫,從西山郡趕到了京城外。
進京城的前一晚,她一夜未眠。
她專門找到做假證的人,給她訂做一個女人的通關文牒。
所以她要等一晚。
她給自己安排了一個悽慘的身份,入京尋夫的棄婦,夫君當了富貴人家的上門女婿,她要如今討回公道的故事。
因爲趕了十多天的路,而且還是快馬加鞭,她的嘴脣有點幹,風塵僕僕的。
進城前,她丟掉馬匹,揹着破破爛爛的包袱,從懷中摸出文牒來。
守門的將軍非常多,看來最近守城的兵又增多了。
皇上既然對朱文景下了通緝令,就肯定想到朱文景會派人入京。
“你叫什麼名字?”
“草民王翠翠。”她低着腦袋楚楚可憐地道。
爲了跟她原有的臉區分開來,她在臉上弄了很多斑點,還將雙眼皮用樹膠變成了單眼皮。
“擡起頭來。”
下一瞬,高大的守將忽然喊了一聲,嚇得姜巧巧下意識地擡頭。
“官爺……”她怯怯地喊了一聲,緊張地抓着自己的衣襟。
就在這時,前面有人喊道,“抓住他!”
姜巧巧一轉頭,便看到一黑衣男子被人按倒在地。
“沒錯就是他,快將人送去大牢。”
有人喊了一聲。
隨後,二十幾個官兵模樣的人,手中拿着個重武器,將那名男子架起來走了。
臨走之前,他用餘光瞥了眼姜巧巧的方向。
姜巧巧心中一驚,若是沒看錯的話,那人是她幾天前看到的男子,跟他一起在城門過關卡。
他是朱文景的人?
他是在爲她轉移注意力?
“好了,過去吧。”頭頂傳來鬆快的聲音。
姜巧巧回神,連忙收回通關文牒,步履匆匆地進城。
是啊,那人可是朱文景,他怎麼可能乖乖等死。
他手下的人,肯定會前仆後繼地爲他如今找尋出路。
也不知道朝堂上有多少人是站在朱文景這邊的。
除了那位鄭直,還有誰跟他有牽扯。
這樣想着,她心裏踏實了很多。
她來到無人的巷子裏,快速地換了衣服,用隨身攜帶的酒抹掉臉上的髒髒妝。
米酒有些刺激,但能接受。
從巷子裏出來,她整個人煥然一新,去如約當鋪支取了些銀子,然後走進一家客棧,要了間上房。
她洗了個澡,又讓店家送來了胭脂水粉,準備歇息一晚之後,去鄭尚書家。
“扣扣扣。”
就在她泡在浴桶裏時,有人敲響了她的門。
“誰?”她壓低聲音,握緊了手邊的匕首。
“姑娘,剛纔在當鋪,您的銀子沒拿夠。”外面的人壓低聲音,“實在對不住,還請姑娘見諒。”
姜巧巧從水中出來,用旁邊的衣服裹住自己,開了一條門縫。
“何事?”
“我是他的弟弟,有些話我們還是當面說的好。”他瞥見她溼溼的頭髮,“一炷香之後,我會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