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需要的時間竟是還挺長的……”羅安樂此刻的雙手不住攪啊攪,就連裙襬都要被她的一雙手給攪碎了不可,雙腿更是藏在桌子下面不住的發起抖來。

    只不過她的這番異樣自是沒有被鄭世希給觀察到眼睛裏。畢竟此刻的鄭世希心思全然還在自己這邊,屬實是顧不得她了。

    不過就算是注意到又如何。羅安樂的想法怎樣,對他而言重要嗎?

    “你覺得時間長,那是你不瞭解這方面的內情。”聽到羅安樂這麼說,鄭世希這才緩緩擡起頭滿眼不贊同道:“十年能登上高位已然是我按照最快的進程來推進了。你可知這世上有多少人苦熬了半輩子在官場掙扎,最後卻也沒能混出個什麼名堂來?”

    明明有的時候看着還算機靈,怎麼偏的到了這時竟是犯起癡來。說出來的話,沒得叫他感覺好笑。

    “所以鄭郎你至多還可以滯留幾天?”聽出了鄭世希語氣中嘲諷,再擡起頭來時,羅安樂的眼神裏已然是閃過了幾抹掙扎,似乎是在仔細權衡着什麼。

    鄭世希則挑了挑眉。心裏不免再度暗暗佩服上羅安樂了,畢竟瞧瞧人家這心思進度。

    他這邊似乎都還沒將話給點透到那吧?竟是自己就能悟出來他想要的答案了。

    “最多三日。”鄭世希微微垂下眼眸,指尖不住把玩起茶杯邊緣道:“四日後,我定是要就此離去了。山高水長,說不定此次一別便就是人生最後一面。”

    “樂娘,若是想好了的話那就三天後我們還在此處碰面。屆時我會等你的。不過當然,一切決定權還是看你自己想法。”說完鄭世希便撩了下袍子站起身,頭也不回離開了茶館。

    只獨留下羅安樂一人茫然的看向那道越走越遠背影消失不見。她當然也想過直接站起來去追過去,可……摸了摸雙腿,它們眼下卻彷彿是不聽自己使喚了一般。

    只曉得愣愣呆坐在原地,緩了半晌才勉強緩過幾分神來。

    但不同於羅安樂的糾結和掙扎,坐在二樓的謝延卿則就看起來淡定的多了。他擡手招呼過小二,附耳交代了幾句後,接着將幾枚銅板隨之遞了過去笑笑。

    到了這時,謝延卿不由得感謝起了幾分趙姝芳?畢竟若是沒有前兩日趙姝芳找他要求定些百福字,那此刻的他手裏定然也是掏不出,沒有這點多餘錢。

    而有了銀錢作爲開路神器,效果自然是無往不利。小二此刻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瞳仁都要尋不着。畢竟固定的月錢工資都是固定的,想要能多撈點旁支銀錢,不也就只能着有錢人打賞了麼。

    小二原以爲剛走的那身穿錦袍公子會是個闊綽人,自己怕不是好不容易又能開張收益一次。卻不想,鄭世希除了進門後瞥了他一眼,其餘功夫則是招呼都沒招呼他一下。

    這怎麼能不叫小二懊惱。原以爲是條大魚,卻不料是個吝嗇無銀的。帶着女伴兒來,都不捨得多撒點銀子裝裝門面嗎?

    以及想到這裏時,小二更是靈機一動的反應過來。對啊!剛剛那公子是直接目不斜視的走了出去,也就代表說,他來這一趟可是真就一銅板都沒捨得掏出來。

    哪怕最簡單的茶水費也沒掏!

    故這麼一琢磨透,店小二彎着的腰不禁弧度更大了幾分,他對着謝延卿道:“這位爺您就放心將此事交給我吧。畢竟別的都不好說,這關於記賬和對人臉那可是要幹我們這行的看家本領。”

    “總之咱們三日後見。行,那我也就不耽擱爺您的時間了,小的先走一步。”他可不得是趕緊往一樓跑。畢竟萬一呢,要知道現在這會兒的一路可沒其他人看着。

    說不準那女子愣神反應過來後,擡腿也走了可怎麼辦。這最關鍵的茶錢,茶錢可都沒付啊!

    別瞧他們家店面不大,可但凡是開店做生意能撐起個幾年的,誰家不得有點拿得出手看家本領纔可鎮得住場子。

    故之前那話他可是一點都沒誇大其詞。給那兩位上的茶確確實實是他們家最頂尖的茶,一壺也是要價不菲的。

    所以這若是沒收上賬,回頭叫客人跑了……得,今個兒到手的這點打賞恐怕都還來不及捂熱乎,就得重新上交掌櫃的補款了。

    小二當即三步並作兩步,快速從臺階上跑下來道:“敢問這位小姐,可是即將要走?”萬幸萬幸,最後這一步他趕上了。

    不要以爲他沒看見啊!他都瞧着了,姑娘你的腳掌已經挪出桌下面半寸。想必是下一步也要擡腿就走。

    “怎麼。”聽到如此問,羅安樂不禁瑟縮着又抽回了幾分挪出去的身軀道:“可是還有什麼問題不成。”

    “好叫這位姑娘知道。”小二笑的有些傻兮兮,彷彿是真沒注意自己接下來說了什麼般:“剛剛與姑娘同桌的那位公子,他走之前是沒付這茶水費的。”

    “所以姑娘你看……當然了,咱家也是支持賒賬。”畢竟打量羅安樂的一身衣着扮相,以及那前兒進門時她那副死活不開口點單的模樣,小二當然有理由懷疑這姑娘身上半點銀錢沒有。

    不過暫時沒錢也沒關係。誰叫聽你們倆的那意思,大概率三天後不是還來咱家這茶館麼。所以小二不愁眼下收不到錢,三天的時間他還是能等待的起。

    聽完小二這一幅爲顧客考慮,似乎是體貼至極的話語,羅安樂頓時臉漲紅了起來。

    由脖子往上蔓延,直至最後耳垂處彷彿都能紅到滴出血來。

    “不,不必。”羅安樂咬着牙,試圖努力恢復自己莫不在乎的姿態道:“一壺茶錢罷了,又何至於還需賒賬隔日再付?”

    說着便垂首翻動起了自己腰帶上記掛着的荷包道:“多少銀錢,你直說便是。”

    荷包裏的銀錢真的是越來越少了。照現在她這個喫穿用度花下去,怕不是很快就要荷包見底。

    所以爲何的,爲何鄭世希現在要離開!

    李氏那頭已然是對她起了疑心,故定是會待她比以前還要更苛刻。到時候就算有銀子做驅使羅安樂都怕沒什麼大用。

    更何況她也已經沒什麼銀子了。手頭無銀錢,身邊還有個盯着她做什麼似的李氏。謝延卿又是有可能再熬十幾年……

    這,這日子還要她怎麼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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