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凌雪這個樣子,申屠風華不免有些心疼,輕輕握住她的手,安撫道:“雪兒,我知道,經歷了這麼多事,無論是從身體還是心裏狀態,你都受到了很大的傷害,可是……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相信我。。”
“嗯。”凌雪含淚點頭,心裏千言萬語,卻已經不想再說話了。
“好了,你休息一下吧。”申屠風華知道她需要清靜,“對了,申屠回去處理夜王的事情,你不要怪他,是我讓他回去的……”
“我明白。”凌雪吸了一口氣,“讓他安心辦事,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好吧。”申屠風華點點頭,“那我先走了,對了,還有秦慧……”
“秦慧?”凌雪幾乎快要要忘記這個人了,“她怎麼了?”
“她快要不行了,臨走之前想要見……”申屠風華咬了咬脣,小心翼翼的說,“冷清墨最後一面。”
聽到這個名字,凌雪的心就像被針扎一樣疼痛難受,濃郁的悲傷又涌現心頭,沉默許久,這才調整好情緒,低沉的說:“我去見見她吧,麻煩姑姑幫我安排一下。”
“你的身體能行嗎?”申屠風華擔憂的看着她,“看起來還是很虛弱的樣子。”
“沒事。”凌雪苦笑着搖頭,“是心裏虛弱,身體沒問題。”
“那就今天下午吧。”申屠風華看了看時間,“下午四點,我們一起過去。。”
“好。”凌雪點點頭,“謝謝姑姑。”
“你喫點東西,再休息一下。”
“嗯。。”
……
機場荒地那場爆炸之後,E國南部就開始下雨,這三天一直都是陰雨綿綿,空氣裏都瀰漫着潮溼陰冷的氣息。
沒想到下午忽然就出了太陽,走出醫院,凌雪眯着眼睛看着碧藍的天空,心情越發的沉靜下來。
世間萬事皆有定數,就如同冷清墨的命運,如同這天氣,誰也無從決定,誰也無法改變。
她也只能順天而行罷了,還能怎麼辦呢。。
忽然間就有些看透了,想來真是悲涼,好像很多事情,一旦開始了就無法回頭,結局也都註定好了……
……
凌雪接到了顧輝打來的電話,然而電話那頭傳來的是朱姨的聲音,朱姨聽到凌雪的聲音,心情十分激動,兩人在電話兩頭就忍不住落淚,朱姨跟她講了這段時間發生的時候,說起冷清墨對孩子們的妥善安排,說起那片櫻花林,還有那棟城堡……
凌雪再次忍不住淚流滿面,哭得像個小孩。
她應該相信他的,他從來就沒有真的想要傷害她,沒有想過要傷害那些孩子們。
他自己也是一個孤苦無依的孤兒,他對孤兒院孩子們的照顧和疼愛都是真心實意的,可惜,當一個人開始走向極端的時候,別人就會認爲他所做的一切都有險惡用心。
一切的一切,都是不懷好意。
其實他將善惡恩仇分得很清楚,是他們太主觀罷了。
而這種主觀意識真的害人不淺……
如果能夠早點發現,及時挽救,或許結局不該如此。
只是這世界上,原本就是沒有如果的。。
……
陽光明媚,心裏卻依然陰冷如霜。
一路上,凌雪和申屠風華都沉默不語,申屠風華有些心事重重,而且她事物繁忙,時不時就要接聽電話、回短信,安排一些後續事宜。
凌雪就這麼看着窗外,晴空如洗,陽光刺眼,E國南城的雪開始融化了,她眯着眼睛看着外面殘留的雪景,想起許許多多的往事,漸漸的,心情就越來越平靜了……
**
申屠夜的人安排事情向來妥當,即使秦慧是一個敗將之臣,但也是安放在一處別墅裏暫住。
這套別墅雖然不大,倒也奢華精緻,有漂亮的大花園,還有大大的藍色游泳池,草坪上蒙着一層薄薄的殘雪,一路踩着走過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部長大人,淩小姐!”隨從看見申屠風華和凌雪,恭敬的問候,“請!”
“她……”申屠風華正要詢問秦慧的情況,屋子裏就傳來秦慧的怒罵聲,“叫申屠夜過來,我要跟他說……你們這些言而無信的小人,明明答應帶我來見冷先生,可是我被關在這裏這麼久,連冷先生的影子都沒有見到……咳咳咳……”
秦慧的聲音十分虛
弱,說幾個字就喘一口氣,還夾雜着斷斷續續的咳嗽。
申屠風華做了個手勢,隨從立即打開大門,申屠風華牽着凌雪走了進去。
奢華空蕩的大殿空無一人,聲音是從樓上房間裏傳來的,有兩個女傭候着一個房間門口,房門虛掩着,此刻裏面傳來急促的咳嗽聲,那兩個女傭一臉嫌棄,恨不得離得遠遠的。
“這病有傳染嗎?”申屠風華疑惑的問。
“說是病,其實是中毒。”隨從低聲回答,“沒有傳染,只是她每天咳血,很是污髒,又大吵大鬧,所以讓人厭煩。”
“醫生怎麼說?”申屠風華問。
“活不過一個月了。”隨從感嘆,“這幾天已經不能下牀,最後的力氣都用來罵人。”
“也是可悲……”申屠風華忍不住感嘆。
“我上去看看,姑姑您在下面等我吧。”凌雪對申屠風華說。
“好。”申屠風華向來不喜歡秦慧,即使到了現在,對秦慧也同情不起來,免得自己上去了也沒有什麼好話,所以乾脆就不去見面了,不過爲了安全考慮,她對隨從叮囑,“好好保護淩小姐的安全,千萬不能讓人傷害她。”
“是。部長大人請放心。”
兩個女隨從貼身保護凌雪,幾乎是寸步不離,跟着她一起上樓。
……
候在門口的女傭對凌雪行禮問候,然後打開了房門,看見房間的情景,凌雪愣住了。
房間裏一片混亂,枕頭被單丟得到處都是,還有很多從樹上扯下來的紙張,兩個女傭在旁邊收拾花瓶的垃圾碎片,白色地毯上還有很多髒兮兮的液體,大概是茶或者咖啡,還有一股濃濃的氣味。
兩個護士按着秦慧,一個醫生準備給她打針,可她拼命的掙扎,不肯接受治療,歇斯底里的大喊:“放開我,放開我,我要見冷先生,我要見冷先生……”
“放開她!”凌雪開口吩咐。
所有人都愣住了,回頭看着她,隨即都鬆開了手,低頭向她行禮:“淩小姐。”
秦慧氣喘吁吁的躺在牀上,一張臉已經瘦得不成樣子,空洞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凌雪,陰陰的笑道:“你終於來了。”
“都出去吧。”凌雪十分平靜。
“是。”醫護人員們全都退下了,還有兩個女隨從候在房門邊,小心翼翼的守着,生怕凌雪出事。
“你們也出去。”凌雪吩咐。
“淩小姐,我們……”
“出去!”凌雪凌然命令。
那兩個女隨從對視一眼,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離開了房間,但是隔着一道門候在外面,不敢走開。
“冷先生呢?他怎麼沒有來?”秦慧喫力的擡起頭,想要看看外面。
“現在感覺怎麼樣?”凌雪緩緩走過去,“是不是很難受?”
“你是過來嘲笑我的?”
秦慧根本就不喫她那一套,從前到現在,她都沒有真正把凌雪放在眼裏,即使知道凌雪就是宮千雪,是宮家的嫡系血脈,她也沒有像尊敬宮千龍那樣尊敬她,更談不上忠誠。
只是出於對冷清墨的服從,爲宮家的大局着想,才處處敬讓着凌雪罷了。
“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我辛苦跑來嘲笑……”凌雪在牀邊的椅子上坐下,淡淡的看着她,“知道嗎?剛纔進來的時候,我都在想,你身上的毒素會不會是假的?或者,你根本就沒有中毒,只是一個假象罷了。”
“呵,呵呵……”秦慧嘲諷的笑了,“假象?我也希望是假象……”
事到如今,生與死對她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只是,她始終想不明白,冷清墨爲什麼要對她下毒,難道僅僅就是因爲不夠信任嗎?
他若是想要她的命,只要開口一句話就夠了,她一定將自己的命交到他手中,他根本就不需要費這麼多的周折……
“他毫不留情的殺你,你知道是爲什麼嗎?”凌雪質問。
“我也想知道……”秦慧十分迷茫,“所以我要見冷先生,親口問問他……”
“不如先讓我來回答你吧。”凌雪想起從前,不禁感慨萬千,“清墨從小被奶奶收養,雖然親眼見證了家人慘死,但他當時畢竟還小,根本就不懂什麼叫做復仇,一定是有人常常在他耳邊灌輸這個概念,日積月累,他心裏就燃起了復仇的火焰……這個人,應該是你吧?”
“是我又怎樣?”秦慧毫不避諱,“他們帝家被申屠家的人活活害死,他從小孤苦無依,難道就不應該報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