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問了很多很多問題，申屠夜一個都沒有回答，只是深深的看着凌雪，就好像在看着一個陌生人。
一年了，她終於開口跟他說話，居然是在追問冷清墨的消息。
他想起剛纔冷清墨說的那句話……
“那隻能說明你們之間的感情不夠深，或者更切確的說，她沒有那麼愛你。”
雖然申屠夜很犀利的反駁了冷清墨，可是心裏並沒有什麼底氣。
因爲很多時候，他真的分不清凌雪到底愛不愛他，如果她真的那麼愛她，又怎麼捨得一年都不理他？
就因爲一個男人嗎？
又不是他殺的。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她要這樣對他？
“申屠夜，你爲什麼不說話？”凌雪激動的追問，“我問你呢，冷清墨是不是……”
“是！”申屠夜終於說話了，果斷而乾脆，還帶着一絲嘲弄，“冷清墨沒有死，你很高興吧？？！！！”
“他在哪裏？”凌雪拉着申屠夜的手臂，激動的追問，“你剛纔是不是在跟他說話？他現在去哪裏了？你知道怎麼找到他對不對？”
“對，我知道。”申屠夜強忍着心中的怒火，“怎麼？你很想見他？”
“我……”凌雪一時語塞，既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迫切的想要證實冷清墨到底是不是真的沒有死，如果是，那麼她終於可以無愧無憾了，心裏所有的死結都能夠解開了，再也不需要揹負那麼多愧疚自責負重前行。
可是，申屠夜的反應好像有些不正常，他是在生氣嗎？
“放心，我會讓你見到他。”
申屠夜向後退了一步，讓凌雪的手從他胳膊上滑落，他眼中的怒火漸漸熄滅，取而代之的是痛心。
凌雪愣住了，不明白他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她只是想要知道一個答案而已，這個答案對她來說很重要的，畢竟事關生死，這有什麼問題嗎？
“如果你心裏真的有他，如果……”申屠夜緊皺着眉，咬着牙，說出這句憋了很久的話，“如果你愛的人是他，我成全你們！”
“什麼？”凌雪一下子就震住了，心裏慌了一下，恍惚之間似乎明白了申屠夜的心思，他是誤會了，以爲她深愛着冷清墨，所以纔會疏遠他……
待凌雪回過神來，申屠夜已經憤然離開了，她看着他的背影越來越遠，張了張嘴，卻始終沒有叫出他的名字。
有些事情無法解釋，越解釋越亂，更何況，她現在只想知道冷清墨的生死，在弄清楚這個問題之前，她沒有心思理會其他事情。
可是申屠夜現在心情不爽，脾氣暴躁，即使她追上去也沒有用，他不會告訴她答案的，可能還會大吵一架，後果更加嚴重，還是等他先靜一靜吧。
……
段五和韓雨辰他們找到凌雪的時候，凌雪正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大家看到她平安無事，這才鬆了一口氣。
“雪兒，你看到冷清墨了嗎？”段五急切的追問。
“沒有。”凌雪搖搖頭，“我趕到的時候只看到申屠夜。”
“申屠夜看到冷清墨了？他怎麼說？”韓雨辰也十分好奇。
“他說冷清墨沒有死……”凌雪低沉的說，“但我不能肯定他是不是在賭氣……”
“怎麼可能？”韓雨辰覺得很不可思議，“你不是說你是親眼看到冷清墨死的嗎？他的後事你都全程參與了，怎麼可能會死而復生？”
“就是，這不可能吧。”段五也覺得不敢置信，“就算你分不清楚，申屠夜和卓越還分不清楚嗎？當初他們可都是親眼見證了的。”
“我現在心裏很亂……”凌雪擡手捂着額頭，“我需要靜一靜。”
凌雪希望冷清墨還活着，所以纔會下意識的不去理會那些現實邏輯，但是韓雨辰和段五說的話提醒了她，這件事太離奇了，根本就不可能發生……
“先回去吧。”段五說，“雨辰，演唱會剛剛結束，還有媒體採風和粉絲見面會，你先回劇院吧，別耽誤你的事情。我送雪兒回酒店。”
“這……”韓雨辰不放心凌雪，可是想到凌雪現在需要清靜，他跟着她也只會打擾到她，於是點頭，“好吧，那我先走了，凌雪就交給你了。”
“嗯。”
**
申
屠夜知道冷清墨會來找他，用不了多久，因爲夜墨瞳已經開始展開行動了。
大教官背叛暗夜，蓄意謀反，夜墨瞳怎麼能容忍他活下去？
夜墨瞳之所以等了一年才正式採取行動，不過就是因爲他喜歡看着獵物垂死掙扎，奮力抗爭的樣子，喜歡將他們玩弄於鼓掌之中……
別人的生死在他眼中，不過就是一個樂子罷了。
……
果然，第三天，冷清墨就給申屠夜打電話了。
大教官被暗夜全力圍剿，才三天時間就已經敗下陣來，如同一隻喪家之犬四處流竄，現在他想要孤注一擲，採取極端行爲跟暗夜拼了，而作爲他部下的智囊團，冷清墨只能爲他們出謀劃策。
這個計劃天衣無縫，如果對付一般人，必勝無疑。
可是冷清墨很清楚，他們要對付的是暗夜尊王夜墨瞳，暗夜旗下幾萬門徒，隨便一個金牌戰隊就能夠殲滅大教官的叛軍，就算這次計劃成功了，他們贏得也只是一個戰隊而已，暗夜多的是不怕死的勇士，下一次，下下次，他們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更何況，夜墨瞳是不會允許失敗的，還沒等到下下次，他就已經親自出馬了，到那時候……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結局早已經註定，只不過大教官心盲，不肯接受現實罷了。
但是冷清墨不想跟這種人一起送死，所以，他纔要來找申屠夜……
聰明人講話從來都不需要拐彎抹角，很簡單的幾句對話，兩人已經明白對方的意思，並且商量好對策。
最後，申屠夜看了看時間，“那就這樣，明晚見！”
“等一下。”冷清墨叫住了他，“你還沒說條件。”
大教官不是沒有防着冷清墨，他只是怎麼也不會料到冷清墨會找申屠夜這個仇人幫忙。
當然，冷清墨做出這個決定也是下了很大決心的，如果不是看到申屠夜在不知道他還活着的情況下調查他的家仇，還找到帝耀強證實，他也不會邁出這一步……
其實說到底，還是申屠夜的這份無意中的誠心打動了他，他們之間雖然有很多恩怨情仇，但也有一種英雄惜英雄的情懷。
生死仇怨從來就不是阻擋道義的絆腳石，這一點，申屠夜先做到了！
“什麼條件？”申屠夜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不用了，我幫你，僅僅是想讓自己心裏好過一些罷了，就當做是爲申屠嘯彌補一些罪孽。”
“你不是說……你無愧於我，沒有必要協助我嗎？”冷清墨反問。
“我是無愧於你，無論是仇怨還是感情，我都沒有做錯什麼。”申屠夜認真的說，“但申屠嘯的確是虧欠了你，所以我剛纔說，我是爲了幫申屠嘯彌補罪孽。”
“你沒有別的要求？”冷清墨似乎不相信申屠夜會這麼好說話。
“你想說什麼？”申屠夜反問，“你覺得我應該有什麼要求？”
“比如。”冷清墨聲音低沉，“讓我永遠都不要出現在凌雪面前，或者，繼續裝死……”
“沒必要。”申屠夜淡淡一笑，感慨萬千的說，“感情這種事強求不來，她若是真的愛我，別人搶不走，她若是左右搖擺，心神不定，遲早有一天會離開我。我希望她是真心真意留在我身邊，而不是我用手段強留，如果像申屠嘯那樣，最後只會釀成悲劇。”
聽到這些話，冷清墨沉默了，他從前並不服申屠夜，總覺得申屠夜的成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家族的根基，可是現在，他卻開始欽佩他了，姑且不說能力，只是這份胸懷就足以讓人自省……
“這個計劃成功之後，我們就兩清了，從此互不相欠！”
申屠夜補充了一句，然後掛斷電話。
電話那頭，冷清墨聽着忙音，垂下眼目，陷入深思……
腦海裏迴盪着申屠夜的話，想着他當初的心機，再想想現在，忽然發現，他好像在走一條仇人申屠嘯曾經走過的老路，爲了達到一些目的，偏執瘋狂，逆天而行，到最後不僅不會有好下場，還會連累最愛的人。
或許，他是時候回頭了……
**
凌雪想了很久，終於鼓起勇氣給申屠夜打電話，他沒有接聽，她心裏很失落。
韓雨辰的演唱會已經結束，按照原計劃，凌雪應該直接飛到E國去參加申屠風華的婚禮，可是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她已經心亂如麻，思索再三，她決定先跟韓雨辰回海城，她要去櫻花園看看冷清墨和宮千龍的陵墓有沒有問題。
如果冷清墨真的活着，他一定會去看宮千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