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住趙老太太的手，急切地問道：“外婆，您剛纔說的，是什麼意思？”
管家見狀，趕緊對趙老太太說道：“老太太，該喫早飯了，今天有你最喜歡的生煎！”
趙老太太聽到生煎兩個字，便來了興致，她迅速鬆開胡曼的手，轉頭對管家急切地嚷着：“快快！喫生煎！要去喫生煎！”
管家見趙老太太已經回神，不再去亂說一些不該說的話，便推着輪椅要走。
胡曼卻扒着輪椅的扶手，不死心地問道：“外婆，您剛纔說的話，能再說一遍麼，我是爸爸的女兒，他怎麼會……”
胡曼還沒有說完，管家便低聲阻止：“胡小姐，老太太犯病的時候，不願意吃藥，只能哄着她給吃了。現在好不容易說喫生煎，哄住了她，您再提舊事，等會兒她又不吃藥了。”
胡曼喃喃說道：“趙叔，我……”
管家趙叔點了點頭，低聲輕語：“胡小姐，我明白您的心情。但是您想問什麼，等老太太清醒的時候，再來問，那樣豈不是更清楚？她現在犯病，糊塗着，說的話，也都當不得真。”
胡曼小聲重複着：“當不得真麼……”
趙叔已經推着趙老太太去了餐桌。
胡曼站在那裏，呆呆的。
她有些不知所措，或許真的如管家趙叔所說，老太太現在糊塗着，說的話都是不經過大腦，胡說的。
但是不經過大腦的話，不更應該是真話麼？
如果父親不能有後代的話，那她是誰的孩子？
胡曼咬着嘴脣，低着頭，不發一言。黎小雨擡頭看着胡曼，小圓臉上表情略微扭曲，他皺着眉頭，忍不住嘆了口氣。
胡曼被黎小雨這一聲嘆息喚醒回神，她揉揉小雨的腦袋，問道：“怎麼了？”
“媽媽，我餓了。”黎小雨一臉可憐巴巴。
胡曼面帶愧色。陳年舊事，雖然重要，但不緊急。她自己可以去糾結，但是小孩子不能跟着她一起在這裏耗時間，小雨是要喫早飯的。
“抱歉，媽媽這就帶你去喫飯。”
黎小雨使勁點了點頭。
胡曼領着黎小雨出門，趙叔轉頭看着胡曼離開的背影，又回頭看正在拍手等生煎的趙老太太，忍不住嘆氣。
造的什麼孽。
……
胡曼帶着黎小雨出門，黎成澤給胡曼安排了司機，就在門口等着。
胡曼本來想自己打車的，沒想到黎小雨跐溜一下，就竄到車裏，胡曼只得跟着上車。
上車之後，胡曼剛想說地址，黎小雨卻說出了另一個地方，司機點點頭，啓動了車子。
胡曼訝異道：“我什麼時候說要去那裏了？”
黎小雨眨眨眼睛，“媽媽你沒有說，但是你也沒有告訴我你想喫什麼呀？既然你沒有說，作爲男人，我還是要做決定拿主意的。所以我就替你做決定了！”
“你不是聽到我打電話了麼？我和人約好了，去喫粵式早茶的。”
“可是，媽媽，你在電話裏
只是問了他地址，我並沒有聽你說要過去啊。那個男人說要接你，你還不讓，我以爲你不想去呀！”
她拗不過他，嘆了口氣，說道：“好吧，那就不去喫早茶。”
胡曼覺得，她自己喫什麼無所謂，帶着孩子，肯定以孩子爲中心的。
至於修凱，修凱是大人，大人遷就小孩子，理所當然。
胡曼潛意識裏的護犢子，把自己培養成一個熊媽媽。要是往常，她肯定是不好意思放人家鴿子的。
於是胡曼給修凱打了一個電話：“凱哥，不好意思，我有點事情，不去那邊喫早點了，要不咱們再約，可以麼？”
胡曼說着，有幾分不好意思。不過擡腕看錶，離兩個人約定的時間還早，她也算是提前說明了情況，應該不會給修凱帶來太大的麻煩。
不過儘管如此，她依舊覺得愧疚不已，於是她聲音輕軟，帶着歉意，好似懇求。
修凱本來聽到胡曼說不來了，他心裏是有些生氣的。
這些年他在幫派之中混到一定的地位，還沒有幾個人敢不給他面子。他早上給胡曼打過電話之後，直接就到了茶餐廳，早早的讓人送來菜單，仔細研究之後，才定下要喫的東西。
也就修四德，能讓他這麼周到細緻了。
沒想到，胡曼一個電話，說句有事兒，就不來了。
修凱是有些生氣的，但是聽到胡曼輕輕軟軟的聲音，隱約能感受到她的嬌氣，修凱又想到多年前那個手裏拿着玩具娃娃的小姑娘，單純無害，眨巴着眼睛，一直被嬌生慣養着，讓人根本不忍心碰一下。
修凱便釋然了，他沒有發火，只是清清淡淡地說了一句：“那好，我讓人把東西送到你公司裏。回頭你有時間，咱們再約。”
胡曼聽到修凱並沒有生氣，心裏也放心下來。
她趕緊答應。
這邊黎小雨聽着胡曼講電話，撇着嘴巴，手指還扣着前面座椅靠背上的皮子，嘴裏唸叨着：“和外面的野男人約會，這一看就是要出軌的，怎麼辦，我快要看不住了……”
胡曼掛了電話，便把黎小雨的手抓過來，不讓他亂摳。
“你又在亂說什麼，什麼野男人？什麼出軌？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麼，這詞能隨便說麼？”胡曼佯裝生氣。
黎小雨卻是理所當然地點頭，“我當然知道。你要是揹着老黎跟別的男人好了，就是出軌。那個男人就是野男人！”
胡曼掐着他臉上的軟肉，告誡道：“不許亂說，這種詞不好聽，以後不要說。”
“哦，不說就不說。”黎小雨鼓鼓嘴巴，坐到一邊去，小屁股往車門處扭了扭，故意離胡曼遠遠的。
胡曼哪裏看不出他在生氣？
她伸手去黎小雨的肩膀，被黎小雨一把拿開手，“哼！沒看到我在生氣麼！”
“你氣什麼？”
胡曼失笑，她把黎小雨抱過來，輕聲說道：“只要黎成澤不出軌，我就不會出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