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進屋時,見她這般,目中閃過一絲瞭然,胸中怒火燒得愈發熱烈。饒是如此,卻還是笑意妍妍地跨過了門檻。
“阿酥是在繡像?”
阮酥似乎這才發現她的動靜,把繡針依次固定好,才從繡架旁站起來。
“清平,你來了?可是白天的富貴吉祥瓶繡好了?”
白天被阮酥拉來探討繡藝,清平心思卻完全不在這上面,心不在焉忙中出錯中便不由漏針,現在聽她提起這個眸光不由深邃,她嘆了一口氣。
“說起來阿酥這幅觀音像也是幫阿絮繡的啊……”
她欣賞着上面細密的針眼,精湛的繡藝,完全看不出半分敷衍之態,不由納罕。
“阿酥待妹妹也真盡心,我若是也有你這樣的姐姐就好了!”
她算是明白了,阮酥會幫阮絮,要麼就是爲了討好阮絮爲自己將來謀得一席之地;或者就是因自己也爲她人作嫁衣裳的不甘,拉她下水!
無論何種,她都不會原諒!
阮酥沒料到她竟這樣直白,愣了一愣,佯作不解般。
“清平,你似乎不痛快?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裝,還給我裝!”
執硯率先沉不住氣,呵道。
“我家郡主今日和太子殿下琴簫合奏,後面你突然攔住郡主說什麼探討繡藝,現在奏簫之人變成了阮絮,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奴婢如此放肆,當真是沒法沒天了!而清平顯然也不阻止,顯然打算放縱不管了。
知秋不甘示弱,“主子間說話,哪有你插嘴的地方!冬桃,給我打!”
見冬桃磨磨蹭蹭半天沒有動作,知秋怒氣更甚。
“小姐養着你這時候就要你出力,怎麼,還反了天了?!”
阮酥淡淡掃過一眼表情淡然的冬桃,心內不由有了計較。
這冬桃在前世便是個神祕人物,雖然得知她有一身好武藝,不過來自己身邊一月有餘,卻不見她有什麼動作,就算吩咐她辦事,也是不顯山露水,完全的平常姿態……難不成是哪裏弄錯了?雖然形貌一樣,但是人卻已經不是前世那個人?
阮酥暗自思量。“知秋,你們先出去吧,在門外守着,我和郡主有話要說。”
見對方都率先服了軟,清平也不想鬧得太難看,微一示意執硯執墨也出了屋子。她定了定神,低眉垂眸間已是落下淚來。
“阿酥,對不起是我失態了。”
她攢動雙肩,“老祖宗飯後留了老爺夫人幾個說話,我才
她淚眼婆娑,看到阮酥神色似有鬆動,這才繼續試探道。
“其實我什麼也不爭的,但是爲什麼……偏偏……”
是啊,她什麼都不爭,所以前世傻缺如她才相信清平真如自己所言是那看破紅塵、淡薄名利的超脫之人。殊不知,這祁清平只是投其所好、對症下藥,擅於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罷了。
“難道阿絮騙太子說那簫是她吹的?”
清平沒有正面回答,哭得越發可憐。
“難道因爲我父母俱不在了,就要被人如此欺負嗎?”她頓了頓,看向繡架上那副觀音。
“阿酥,難道你也甘心自己的心血就被那人白白佔用了嗎?”
阮酥渾身一顫,目光掙扎。
“可,可是我有什麼辦法?”
清平見她懦弱的樣子,目中閃過一絲鄙夷,卻依舊目光可憐循循善誘道。
“阿酥,你知道吹簫人是誰的。阿絮她年紀小不懂事,老祖宗公正嚴明,待我也一向慈愛,萬一東窗事發,阮家臉面何在?你身爲阮家嫡女,到時候老夫人怪罪你知情不報,你可想過她會怎麼責罰?”
祁清平就是這樣,表面上處處深明大義,句句爲別人着想,實則是爲了自己不擇手段。
清平連哄帶嚇,果見朊酥面上閃過猶豫顏色,她決定再加上一把火。
“我知道你爲難,但是……”
清平就此打住,有些驚疑地張大嘴巴。
“……難不成有人授意你這樣做的?”
呵,是要逼她出面幫她作證啊?!她如果不說,就是坐實了有人授意她這樣做?
“這,這怎麼可能?!”
阮酥反駁,“只是……清平你待我親厚,我都知道,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我在家中身份微妙,說出來到底人微言輕,不然也不會……”阮酥無意識地看向繡架,目光幽怨。
清平如夢初醒,是啊,她怎麼忘了,就算阮酥出聲指正,到底沒有分量,肯定不會是萬氏對手,別到時候引得梁太君警惕,一下也棄了自己……
“……那怎麼辦?”
她自言自語,完全不帶任何期望,不想阮酥卻目光清亮。
“其實,這件事應該還有別人知道。”
聽聞阮酥與自己會面前還曾路遇五皇子和白蕊,清平眼前一亮,心裏當即有了打算。
而聽到太子和阮絮琴簫合奏的消息時,白蕊簡直氣得吐血。
這個不要臉的賤人,果然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也不知道以前和自己相交時有沒有背地裏佔過她什麼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