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看過後,說她是風噪傷肺,痰熱鬱結,最好每日以冰糖燕窩調養,阮酥這輩子十分愛惜自己的身體,便單獨拿了錢命知秋吩咐廚房去燉。
這日,眼見阮酥午睡將醒,知秋於是去取燕窩,廚房的周嫂子見她來了,指着竈上文火燉着的瓷盅笑道。
“姑娘等等,再過上一盞茶的時間就好。”
知秋於是點頭守在竈邊,偏此時抱琴也進來了。
“周嫂,二小姐想喫冰糖燕窩,你抓緊燉一碗!”
周嫂子答應着,正擦手去取燕窩,抱琴卻注意到了知秋,見其守着的竈火上的一碗燕窩,她眼睛滴溜溜一轉,叫住周嫂。
“這不是有現成的嗎?你取下來我給小姐送去!”
周嫂忙陪笑道。
“抱琴姑娘,這一碗是大小姐屋裏要的,你再稍等片刻,我這就給二小姐燉上,燕窩本就綿軟,用不了多久就成了。“
抱琴雙手抱肩,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冷笑。
“什麼誰的?難道這燕窩還有名字嗎?我不管,二小姐現等着要,你把這碗給我,再燉別人的!”
周嫂爲難地看向面無表情的知秋,心中有了盤算,大小姐親孃已經死了,沒有依仗,二小姐卻是夫人生的,深得丞相偏愛,這種時候,傻子都知道該怎麼權衡。
她只好搓着手對知秋笑道。
“姑娘,要不這一碗先讓抱琴端去,我再另燉一碗給大小姐?”
知秋服侍梁太君許久,慣見這些拜高踩低的小人,若是她真跟了個軟弱可欺的主子,此時她自然不忍也得忍,可她知道阮酥不是,她於是向周嫂冷冷一笑。
“周嫂子,你糊塗了?凡事有個先來後到,憑什麼我先來的,要讓她先取?退一萬步講,誰家主子都不是姨娘養的,一樣的尊貴,按長幼順序,她們也要排在我們後頭!”
“真是笑掉我的大牙!憑你們屋裏那個病秧子,也配和我們二小姐平起平坐?我勸她早些認清自己是什麼身份!少在這裏搶東西丟人現眼!”
她話未說完,面頰上便火辣辣地捱了一記耳光,抱琴捂着臉,簡直不能置信。
知秋收回手,正色道。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出言侮辱大小姐,也虧你是二小姐房裏的,要是在我們老夫人房裏,這樣沒規矩不着四六的狗奴才,早就被打死了!”
抱琴哪裏忍得下這口氣,掀起袖子就要撲上來和知秋扭打,卻被周嫂攔腰抱住。
“抱琴姑娘!不可啊!不可啊!你萬萬不能跟長輩身邊的人動手啊!”
剛纔知秋擡出梁太君,這讓周嫂一下子醒悟過來,知秋雖然現在跟了阮酥,但卻是老夫人送給她的人,她們這種講究孝道的人家,對長輩的屋裏人,小輩主子都要禮讓三分,莫說是她們的丫鬟了,何況,抱琴剛纔的言語確實不當,從前夫人當家可以睜隻眼閉隻眼,可如今老夫人坐鎮,誰有理就不一定了。
知秋看着抱琴氣急敗壞的樣子,發出一聲嗤笑,徑自端了燕窩悠悠離去。
抱琴跟着阮絮,在府上一向作威作福慣了,這次不僅捱了巴掌,還在下人們面前顏面盡失,她心裏如何咽得下這口氣,馬上便哭訴到阮絮身邊去了。
阮絮在無爲寺吃了阮酥的啞巴虧,又抄了十幾遍的女戒,一肚子悶火正無處發泄,聽見阮酥的丫鬟竟然打了自己的丫鬟,更如掀翻了火盆子,整個人幾乎燒起來。
她搶過抱琴手中燕窩,狠狠砸在地上,尖聲道。
“這個小賤人!自從祖母來了,就處處冒頭和我作對起來,好啊!如今連她身邊的狗都敢這麼囂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