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生之名門毒秀 >106 清平中選(一更)
    阮酥陷入黑暗,一串串迷夢接踵而來,那是她嫁與印墨寒的第一年,八月蝴蝶黃,雙飛西園草,家中的池塘邊,她依偎在他懷中,懶懶地打着哈欠,他執着她的手握住釣竿,低頭雙眸裏滿是柔軟笑意。

    “困了?”

    那時和印墨寒在一起的阮酥,嬌懶嫵媚,眼睛晶亮,她撅着嘴。

    “我又不愛釣魚,這樣呆呆地看着水面,好生無趣!”

    印墨寒曲指颳了刮她的鼻子。

    “不釣魚,怎麼餵你這隻懶貓?”

    阮酥佯怒,翻身將他按倒在草地上。

    “誰是懶貓?印墨寒,你說誰是懶貓?”

    新婚燕爾,如膠似漆,印墨寒與別的男人不同,他不納妾,也從不出入風@月場,沒有公事時便早早回府陪她,他的改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是了,某個電閃雷鳴的雨夜,印墨寒深夜未歸,阮酥遣散伺候的僕衆,獨自坐在房中等他,她還記得狂風吹開窗櫺,撲滅了青燈,印墨寒在黑暗中無聲地踏進屋來,渾身溼得似從河裏剛撈上來一般,阮酥急忙跑上去,替他褪下溼衣。

    “不要碰我。”

    一道閃電劈過,藍光映出印墨寒冰冷如刀鋒的臉龐,阮酥嚇了一跳,本能地縮回手。

    印墨寒看着她,沒有一句話,但他的表情如同行屍走肉,許久的沉默之後,他轉身走出房間,再也沒有回來。

    那之後,印墨寒似乎與往日沒有不同,還是一如既往地對她溫柔體貼,可阮酥直覺他那柔軟的笑意不似從前那般發自真心,反而像貼上去的假面。

    阮酥坐在滿屋錦繡之中,銅鏡裏滿頭白髮如雪,映襯着滿面愁緒,印墨寒站在她身後,傾身湊近她的面頰,手指撩開她耳畔的髮絲,在她耳垂上輕輕吻着,她溫順地側過臉頰,迎合着他的吻,印墨寒卻趁機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牙牀之上,桃面,丹脣,柔膝,纏綿悱惻之際,阮酥睜開迷濛雙眼,卻對上印墨寒冰冷帶着恨意的眸子。

    “我可以殺了你麼?酥兒。”

    阮酥一陣心驚,猛地睜開雙眼,頭頂是桃粉色的繡帳,汗溼了背脊,她撐着身體坐起來,發現自己仍舊在小宮的臥房之中,夏荷聞訊而來,將湯藥放在小几之上,舒了口氣。

    “小姐夢見了什麼?一時笑一時哭的。”

    阮酥沒有答話,前世那些美好的畫面,有多甜蜜,就又多諷刺,沒想到發病後的她,會變得如此軟弱,軟弱到需要靠那些應該徹底遺棄的假象來取暖。

    她狠狠地握緊拳頭,直至疼痛讓自己清醒了幾分,方纔鬆開面無表情地開口。

    “我睡了多久?”

    夏荷掀起眼皮,緩緩道。

    “小姐整整昏睡了三天,選秀已經結束,各位姑娘們都回家去了,皇后娘娘體諒小姐病中,故命我們幾個專程照料,直至小姐病好再送小姐回府。”

    阮酥這回是真正的清醒了。

    “已經結束了?”

    夏荷似乎很滿意她驚愕的表情,她在心底微嗤,這阮酥佔着太子眷顧,以爲自己奇貨可居,故而拿喬,這下弄巧成拙,錯失良機,才悔恨難當,當真是活該。

    “是的,陛下已定了清平郡主爲太子妃,由太子親贈了玉如意,現今郡主已由淮陽王接回府中備嫁。”

    血液上涌至大腦,阮酥緊緊捏住被角。

    這一戰,最後的勝者竟然是清平?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結果,她原本已備好利劍,準備在關鍵時刻祭出,斬殺清平,沒想到這一病三日,恍若隔世,竟生出如此變數,讓她拔得了頭籌。

    阮酥陰沉的臉色被夏荷看在眼中,她繼續曼聲道。

    “女兒節那日,皇后娘娘宴請諸位秀女,誰知宴會上,裝飾用的花球竟意外掉落,差點砸中娘娘,是坐在近前的清平郡主不顧自己安危,挺身而出,替娘娘擋了重擊,自己卻傷了肩膀,陛下得知後,大讚郡主不愧爲忠烈之後,孝勇雙全,當即決定封郡主爲太子妃。”

    原來如此!

    這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宮中備宴,必然是精心準備,各處細節都要再三檢查,阮酥決不相信那花球會無故掉落,自然是清平做了手腳,若是自己在場,定不會讓她輕鬆如願,只可惜天不作美!

    “太子妃既定,那麼其他人呢?”

    夏荷見問,又道。

    “白家和常家的女兒落了選,陳家兩位雙生小姐分別封了二品良娣,另有一位民間選上的秀女封了七品承微……”

    竟是這樣的結果嗎?陳家一對雙生子這樣的結果倒是意料之中

    ,兩人同爲嫡出,家世、才學、相貌一般無二,雖然都出衆,但因爲不是獨一無二,卻又都不出衆了,加之陳妃專寵,與皇后貌合神離,皇后怎會讓自己的兒子封她陳家的女兒做正妃?而自己突然發病,不用說,必是渾身覆滿白霜,這摸樣傳到帝后耳中,自是大大減分,況且自己近來表現平庸,選不上恰正中自己下懷,只是以白蕊和常行芝的身份,即便不能穩居妃位,也該得個良娣封號,怎麼會雙雙落選?

    “被封爲承微的秀女,可是白秋婉?”

    那些無關大局的人物,她並不上心,她只關心白秋婉,既然清平的太子妃位已成既定事實,那麼扳倒她便更加艱難了,她需要與之抗衡的力量。

    “並不是她,是杜安縣縣丞之女徐嬰子。這事說來離奇,自那日園中偶遇,太子殿下便對這位白秋婉留了心,本已回稟陛下,封她爲良娣,可惜還未到冊封之日,澤縣便傳來消息,說白秋婉之父與邪教竹山教勾結,已經落獄,而白姑娘乃是竹山教安插進宮的一名奸細,已被押在掖庭候審。”

    夏荷見她瞬間變了臉色,心中的譏笑倒是淡了幾分,阮酥與白秋婉交好衆人都看在眼裏,所謂兔死狐悲,難免心生惻隱,她轉移話題安慰道。

    “衆美角逐,小姐原是佼佼者,若不是突然發病,錯失良機,自然會在中宮佔得一席之地,但聽說凡此次落選者,依然有機會嫁與其餘皇子爲妃,小姐也不必灰心……”

    夏荷後來說了些什麼,阮酥完全沒有聽進去,此刻她的腦子正高速運轉,白秋婉本是既定的良娣,按照制式,太子良娣可有兩人,陳氏雙姝若要爭這位置,必要放棄一人,這對雙生子都是唯我獨尊的性子,豈會甘願……白秋婉的父親只是一名亭長,無權無勢,扣一個勾結竹山教的罪名,真是再容易不過了……

    該怎麼辦好?白秋婉,救是不救?

    先帝正是因爲癡迷教術,過量服食丹藥而亡,因此嘉靖帝十分憎惡邪教,幾番下命剿除,沾上一星半點,都有虎口拔牙之險,這一仗若是打不好,還會把自己賠進去,爲了白秋婉,值得嗎?

    可是……現在太子身邊,陳氏雙姝是陳妃身邊的人,便是與自己敵對的七公主的人,要利用她們對付清平,卻不太容易,除了陳氏雙姝外,還有一個側妃符玉,要用她取代白秋婉嗎?

    阮酥低首思索半晌,輕輕嘆了口氣。

    罷了,白秋婉有今天,自己也是幕後推手,若不是自己使她博得太子注意,她也不會站在風口浪尖,承受這樣的命運,既然如此,她便爲她的人生負責到底。

    既然已經落選,自然也不可在宮中久留,阮酥略做修養後,便簡單收拾了行裝,先到穆皇后處謝恩,後到饒嬪處拜別。

    穆皇后按例說了些安慰的話,又讓人賞了她些東西,說實話,雖阮酥有辯機弟子之名在先,又有金翅鳥繞身和鳴在後,她還是不太喜歡阮酥,站在母親的立場,總是擔憂白子名頭有無剋夫之嫌,何況這副多病之身也不會是宜生宜養的,這對看中子嗣綿延的皇后來說,無疑是致命的。

    饒嬪卻不一樣,她與陳妃爭了一輩子高低,這次太子妃之爭,她自然不希望看到陳家女兒勝出,阮酥無疑是打擊陳妃的利器,可惜最終的結果讓她失望。但饒嬪也並不是個稍不順逐就變臉的人,因爲阮酥的建議,祁宣得到了嘉靖帝的格外讚賞,饒嬪思籌後,認爲阮酥即便不能飛黃騰達,也會成爲自己在後宮立足的助力,所以她待她依舊親和有佳。

    “姻緣自有天定,這個太子妃不做也罷,何況之前你對我透露出不願爲妃的意思,可見是天逐你願,這一趟,你辛苦了,若有什麼要的,只管開口,咱們母女之間,可以不必見外。”

    阮酥笑笑,姻緣自有天定,落選太子妃的女孩,依然有資格嫁與其他皇子,可饒嬪卻對自己的兒子絕口不提,這種容不得任何女子的母愛,當真有趣。

    “多謝義母,阿酥恰有一事相求。”

    “哦?”

    雖然阮酥初次找上她,也是爲利益驅使,但她再度開口,讓饒嬪略感意外。

    “但說無妨。”

    “因父獲罪的秀女白秋婉,如今在掖庭之中,她與阿酥一向交好,阿酥請求義母能夠暗中照拂,讓她免受皮肉之苦。”

    饒嬪萬萬沒想到,阮酥所謂的請求竟是讓她去照拂一個前途灰暗罪婦,白秋婉的事,她也聽說了一二分,這姑娘也是倒黴,本來被太子看中,即將飛上枝頭變鳳凰,誰知因爲家人的帶累,一朝雞飛蛋打,跌入深谷。

    “阿酥,你能顧及姐妹情深,這是好事,誠然,要本宮照拂她原也不難,掖庭中那起惡婦,賞些銀錢便能打點,但本宮亦要勸你一句,白秋婉已無翻身機會,你今後還是莫要和她扯上關係,以免毀了自家前程。”

    阮酥微微一笑。

    “多謝義母爲阿酥考慮,只是阿酥並不認爲白秋婉是一粒棄子,也不會讓義母的付出白打水漂,義母若信得過阿酥,半個月內,阿酥必會讓她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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