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養狐爲禍 >第8章 咬肺挖心
    李發波是真的死了,我和四叔在去李發波家的路上,就不斷聽人站在路邊交談。

    有人說他的死狀十分悽慘,身體好像被某種猛獸啃爛了,也有人說他是被髒東西勾了魂,半夜上山,然後被奪了魂,屍體也被糟蹋了。

    抵達李發波家門口的時候,就見裏裏外外都圍着人,那些人一看到四叔,當即喊了一聲“夏老四來了”,衆人這才讓出一條道。

    李發波的屍體就擺放在自家門口的平地上,上下都蓋着麻席。

    四叔走上前,先是跟清水村的村長說了幾句,之後則是蹲在屍體跟前,伸手掀開了麻席。

    身爲一名獵人,野獸的屍體是經常見到的,平時如果遇到突如其來的暴雨天氣,而手上獵物過多的話,我們會選擇在山上將獵物分屍,先把獵物的內臟掏空,將帶不走的獵物藏在冰冷的水潭底下,或者陰冷的山洞裏,再把不要的內臟就地掩埋,剩餘則在山洪來臨之前帶下山。

    就算是見慣了血腥的我,在看到李發波屍體的時候,也不禁捂着嘴巴,儘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雖然只是瞥了幾眼,卻也覺得這李發波的死狀的確過於悽慘。他的胸口破了一個很大的洞,能夠很明顯地看到一片殘破的肺葉,

    肺葉少了三分之一左右,肋骨也碎了幾根,胸腔空空蕩蕩的,我開始還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是才醒悟,這傢伙的心被挖走了。

    另外,他的左大腿沒了,整根大腿被整齊咬斷!

    四叔將麻席又緩緩蓋上,擰着眉頭站起身。

    “老四,能確定是什麼東西弄的嗎?”

    身爲清水村的村長,他更爲關心的是行兇的野獸,我們的房子都建立在山邊,有很多人家後院就是山坎,可以說與野獸是零距離的,那些用竹片插起來的籬笆根本無法防備能將人大腿咬斷的野獸。

    四叔沉吟了片刻,對着清水村村長問:“屍體是在哪裏發現的?”

    “就在後山第二道山樑子下面的山澗裏,早上我媳婦洗衣服的時候見上游有血流下來才發現的。”說話的是清水村的一個村民,他和我一樣,也是獵戶。

    四叔對着他問:“你們是幾個人去看的?”

    “三個人。”

    “有發現野獸的腳印嗎?”

    那人搖搖頭:“沒有。”

    “有沒有野獸拖動的痕跡?”

    他仍舊搖頭。

    獵戶常年追蹤獵物,都有一套很完善的追蹤方法,而且我們對野獸痕跡都十分敏感,因此四叔很自然就相信他所說的話。

    四叔轉頭問清水村村長:“知道李發波是什麼時候出的門嗎?”

    “昨天晚上,聽隔壁的麻三說是大概是十點多。”

    “報警了嗎?”

    “報了,不過鎮裏來咱們的山道有一處發生了山體滑坡,警察恐怕一時半會兒來不了。”

    四叔嘆了嘆:“先把屍體保存起來,等警察看過再說。不過,從痕跡上看,應該是類似黑瞎子和毛大蟲的猛獸。第二道山樑子距離我們這裏可有點距離,那李發波大半夜沒事去那裏幹什麼?”

    清水村村長搖搖頭:“誰知道,這李發波做事向來鬼鬼祟祟,估計又是去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結果遭了大蟲吧。”

    四叔又問:“李發波他爹孃呢?”

    “他娘哭暈了好幾次,他爹剛擡進屋裏。”

    清水村村長正說着說,屋裏傳出一個女人的哭嚎,就見李發波他老孃從屋裏衝出來,徑自撲在李發波麻席上,哭得嘶聲裂肺。

    我見了心有感觸,上前勸了幾句,結果一下子就引火燒身了。

    老孃們忽然跳起來,徑自朝着我撲咬過來。我急急後退,旁邊清水村村長也急忙叫兩個身壯的女人把她拉扯住。

    “夏雨,我兒子是你殺的,一定是你殺的!”

    我也是被她這話給說蒙了,誰都知道這李發波是被野獸咬死的,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了。

    他老孃瞪着銅鈴大小的眼睛,瞳孔裏盡是要喫人的兇光:“昨天晚上我兒子就是被你叫出去的!是你唆使那狐魑挖走了我兒子的心,還吃了他的肉!”

    她越說越離譜,說話的時候滿嘴噴着口水,儘管隔着一兩米,我和身邊的四叔都被噴了不少。

    在場所有人都用一種同情的目光看着李發波老孃,沒有人跟她計較,大家都能體諒她的喪子之痛。

    當然,也沒有人在意她所說的話,什麼李發波的心是被弧魑挖走的,這樣的話在幾十年前可能還有信,但是現在大家聽了也只是喟嘆着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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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  我也有些怕她賴上我,急忙退出了人羣,就蹲在路邊的土包上。

    麻三這時候走了過來,遞了一根菸給我,我擺擺手:“我不抽菸。”

    他給自己點了一根,和我一樣蹲着。

    吞吐了幾口嗆鼻的煙後,他忽然說:“其實昨天晚上我也看到那個人影了。”

    “什麼人影?”我問他。

    “就是一個人影,喏,當時他就站在那裏。”麻三伸手指着李發波家後門的一道山坎,“李發波從家裏出去的時候,還對着那個人影打了一個招呼,兩個人跟着就進了山。”

    “那人你見過嗎?”

    麻三搖搖頭:“沒有,當時太黑,也看不清。不過,那人沒你高,感覺還比你瘦,所以不是你。”

    我笑着說自己昨天晚上一直在家裏,而且如果見到他,第一下肯定不是打招呼,而是給他一拳頭。然後我又問他爲什麼不跟他們村村長,或者四叔說這件事。

    麻三笑了笑:“我也就跟你說說,讓你別往心裏去就行了。至於別的,老子才懶得管,李發波死了對我們兩個村子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他很快就把根菸抽完,彈了一下菸蒂,轉身跟別人聊天去了。

    這時候四叔也走了過來,問我跟麻三都聊什麼,我沒把麻三的話告訴他,其實我存的也是跟麻三一樣的心思,反正李發波都已經死了,這件事也沒有必要再追查下去。

    跟着四叔回到了村裏,在村口就遇見四嬸,原來四嬸一直在等着我們。

    四嬸臉上帶着笑,她告訴我,槐花她娘答應了,只要給兩萬彩禮,她就讓槐花嫁給我。

    這個消息我可是憂喜參半,苦笑着說自己沒錢,而四叔則踢了我一腳,笑罵着說彩禮錢他替我出。

    四嬸和四叔對視了幾眼,她沒有反對,看來兩人早就商量好了。

    “叔,我……”

    我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搓着手,低着頭。

    “啥都別說了,我和你爹雖然是堂兄弟,但關係卻比親兄弟還要親。他離開那會兒我人在外面,來不及回來奔喪,這件事我也掛懷了很多年。現在你也成年了,該是時候組建自己的家庭啦。”

    四叔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說:“今天晚上來我家喫飯,我讓嬸子給你煮點好喫的。”

    我仍舊低着頭,不敢讓他們看到自己又紅又熱的眼眶……

    按照四嬸所所說,她在中午的時候,就已經把彩禮錢送了過去,而且還跟槐花她娘把日子都定下來了,就在下個月中旬。

    想着以後終於有口熱飯喫,想着晚上終於可以摟着人睡,我興奮得一整宿沒合上眼。

    那天還沒亮,我家的門就被敲得梆子響。

    李發波他老孃竟然一大清早就在我家門前撒潑,一邊哭嚎,一邊說我是殺人犯。

    我躲在家裏,不敢開門,這老孃們剛死了兒子,現在把氣撒在我頭上,我可不會傻到這時候出去接她的怨氣。

    後來,四叔通知了清水村村長,這才讓李發波他爹帶人把她硬扛了回去。

    原本我以爲她就這樣消停了,可是接下來她每天都來我家門口鬧,而且越鬧越厲害!

    大家都說這老女人死了兒子,一時想不開,就患了瘋病。因此也沒幾個人真跟她計較,就算真的聽煩了,也只是拿點棉花把自己的耳朵堵住。

    她天天鬧,而且根本不管別人怎麼勸,就賴在我家門口。逼得我只能走後門,我早上山上打獵她就聽在哭,下山回來她還在嚎。

    有時候甚至半夜裏,還會來哭喪幾聲。

    就像現在,我剛剛從山上回來,今天運氣不佳,陷阱裏沒下一隻獵物,自己也在山上轉悠了大圈,連個鳥蛋都沒撿着,心情爛得一塌糊塗。

    “夏雨,你給我出來!”

    “夏雨,你要是不出來,我就死在你家門前!”

    這剛回家,就聽老孃們在我門口哭喊,我也是煩透了,邁着大步,噌噌噌走上上去,打開門伸手就指着她大吼:“你特麼要死就早點死,死了也好讓我清靜!”

    奇怪的是,她竟然真的走了,跌跌撞撞得,一步三晃地回了清水村。

    我記得很清楚,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臉上是帶着笑容的,只是那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第二天一大早,我家門又被敲響了,不過和前幾天不同,這一次敲我家門的不是李發波他老孃,而是四叔。

    “叔,怎麼了?”

    見四叔一臉凝重,我心裏產生了一種極其不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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