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雲層就蓋了過來,晚上見不到一絲月光。
四周的一切都像是被潑了一層濃重的墨汁,除了手電光源照射到的地方,其餘皆是一片漆黑。
得虧我對這一帶極爲熟悉,纔不至於在黑暗之中迷失方向。
儘管如此,當我抵達山澗的時候,還是用了較平時兩倍左右的時間。
夜晚的林子靜匿得可怕,即便手裏拽着手電,但眼前那漆黑一片的世界卻像是一頭巨大的野獸,正張開着大嘴,等着我慢慢把自己的頭和身體送上去。
當我抵達山洞口的時候,發現山洞口的遮蓋仍在,我們離開之後並沒有拆開並進入,我也因此顯得有些躊躇。
這三更半夜的,一個人神經兮兮地進堆滿棺材和乾屍的古墓,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去做。
而正當這個時候,身後卻是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我急忙將關掉手電,躲在旁邊的樹叢裏。
不多時,就見三個人影晃盪着走了過來。
他們仨手裏都提着礦燈,光線自然比手電要好很多,而且還能把四周都照亮。
正因如此,我一眼就認出了領頭人。這傢伙叫孫亮,是山下人,跟李發波一樣也是個混子,因爲以前跟着李發波來過我們村幾次,所以認得。
至於他旁邊兩個,賊頭鼠腦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東西。
他們孫亮在拿着礦燈的同時,手裏還抓着一把跟我一樣的土鏟,他身後兩個,一個拿鐵鍬,另外一個居然拿着電鋸!
那電鋸雖然體形比較小,而且用的還是電池,但這玩意兒破壞力可不小,他們這是要幹什麼?
不管怎麼說,這三個禍害既然會出現在這裏,那說明肯定有事。我躲在樹叢裏,儘量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響。
他們徑自走到山洞前,孫亮讓拿鐵鍬的弄開洞口,三人低頭便走了進去。
看他們的樣子倒是給我一種熟門熟路的感覺,就好像以前已經來過一樣。
也沒多想,我把手電揣在兜裏,握着土鏟子,偷偷摸摸地貓了上去。
當他們三個走到石雕面前的時候,孫亮身後兩人不由得發出一聲驚歎。
“孫哥,這石雕哪來的啊,它這一條腿都趕上我家大門板了。”
孫亮笑罵他們是山炮,沒見過世面,並且說這石雕整體至少有六米高,跟他們鄉長的房子差不多高。
兩人一邊驚歎,一邊拍孫亮馬屁的同時,孫亮忽然說了一句:“你們不懂了吧,我告訴你們,這個東西是上古神獸,昆老大說它是鎮墓獸,像這麼大的鎮墓獸,在古代只有王公貴族才能擁有。”
鎮墓獸?
昆老大?
孫亮口中的昆老大就是李發波的堂哥李大昆,這件事李大昆也參與進來了?還是說,由始至終他一直在背後操縱?
可惜孫亮並沒有繼續說下去,看來這三人都是李大昆的手下,他們這次進墓就算不是李大昆指使,他也逃不了干係!
在跨過石雕身邊棺材的時候,孫亮又說了一句,他說上次來的時候,泥沙還沒有現在這麼多,並且抱怨路不好走。看來我猜得沒錯,孫亮真的來過,而且跟他一起來的很有可能就是李發波。
既然如此,那李發波是怎麼死的?
而且,孫亮由始至終都沒有提到李發波半句,那兩個傢伙顯然也不知道李發波之前和孫亮進來的事情,否則他們肯定不會進來,因爲看他們在棺材陣面前跟老鼠一樣咬着尾巴打圈,猶豫不決就知道他們就是個蚊子膽,平時小偷小摸還行,進古墓還是欠缺了些斤兩。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快過來!”
孫亮的膽子大很多,此時他已經過了棺材陣,不停地催促兩人。
這個時候他並沒有開口罵人,而是在言語上誘惑兩人,說什麼古墓裏面有很多很多寶貝,只要隨便拿上一件出去交給李大昆就能發大財,住上城裏的格子間,出行有車子,喫飯有酒肉,睡覺還有大艿子。
人是最禁不住誘惑的,說句實在話,如果這話是四叔跟我說,我肯定也是屁顛顛地跟上去。
當然,前提是我相信四叔,因爲他不會坑害我,而這兩人顯然沒什麼腦子,特別是拿電鋸那個,一聽有大艿子立即邁開步伐踩着棺材板走向孫亮。
因爲那墓道幾
乎筆直,在沒有任何掩體的情況下,我只能等他們走了一段路之後再悄悄跟上。
“咔!”
當我前腳摸黑往上踩一口棺材的時候,後腳因爲用力過猛,使得腳尖踩碎棺材蓋。頓覺身體猛然下陷,之後整個人都跌進了棺材裏。
就在我跌入棺材的瞬間,一股極爲刺鼻的惡臭席捲而來,使得我急忙伸手捏鼻子、捂嘴巴。
我跌入棺材的時候,很自然地發出了一些聲響,雖然沒有哼叫,但棺材蓋碎裂和跌落時所發出的聲音還是傳入他們的耳裏。
“哎,孫哥,我怎麼聽到後面好像傳來聲響?”
“嗯,我也聽到了。”
躺在棺材裏,我身邊就是裹着麻布的乾屍,雖然心裏產生了一種極爲不適應的感觸,但我仍舊強忍着,畢竟這東西是個死物,而孫亮三人都是活的。對於我們獵人來說,活着的、能動的東西,永遠都死的要危險!
出乎我意料的是,孫亮顯然並不關注這些,或者說,他在刻意隱瞞什麼。
時間在一點一滴地流逝着,躺在這棺材裏,我忽然有一種度秒如年的錯覺。
孫亮三人並沒有轉身過來查探,當他們腳步聲和交談逐漸遠去,直到我聽不見的時候,我這才急急忙忙地從棺材裏站起身,並且對着那乾屍連連道歉。
因爲他們離得很遠,我就打開手電,儘量加快腳步跟上他們。
很快,我就到了白天和四叔他們來的墓室,墓地的青石板地面上留有他們三人的腳印,我也沒有多餘時間觀察四周,迅速跟上。
在看到前面墓道光亮的時候,我關了手電,儘量貼着冰冷的牆壁,緩緩跟隨。
過了墓室之後,墓道兩邊的牆壁就變成了人工雕砌而成,貼着牆壁走了一小段之後明顯感覺自己的手臂和肩膀被冰寒得有些麻痹。
不過,距離他們越來越近,我也只能如此。
走了一段之後,前面的墓道出現了往下的階梯,而且墓道並非筆直,變得彎曲,似乎是螺旋垂直向下。
這樣一來,我也不用再偷偷摸摸,只要跟着一定距離就行了。
下了階梯,眼前一下子就出現了四個墓道。
我本想跟上孫亮的腳步,畢竟他們沒走遠,右手邊的墓道里還傳出了微弱的光亮。
這時候,一陣陰風自身後吹拂而來,我不由得全身打了一個寒顫,正當時,一個白色的影子從身後忽然飄出,迅速沒入左手邊的墓道。
白色影子我看得分明,絕對不是幻覺,那白影在沒入墓道的時候,那如絲綢般飄逸的長髮於空中肆恣意擺動,深深地印入我的腦海之中。
若初!
她一定是若初!
若初離開時間越久,我對她的思念就愈深,對於現在我的而言,彷彿生存下去的動力就是爲了尋找若初。
不過,我並沒有因此而喪失理智,這四條墓道,包括孫亮三人進去那一條,一共有三條墓道的地板上印着泥腳印,有兩條墓道的腳印早已發乾。第一條墓道只有一個人,第二天則是有兩個,這兩條墓道的腳印都有往返,也就是說之前進去的人都出來過。
根據我多年打獵的經驗,很快就根據腳印將原始場景分析了出來。
第一條墓道的腳印看上去比較整齊,看樣子那往返的人情緒比較穩定;而第二條就不一樣了,進去的時候腳步穩健,甚至有些飄,可見進去當時的情緒很輕鬆,可是出來的時候卻十分慌亂,而且在樓梯口,腳印還明顯有被人蹭去,似乎還有人摔了一跤,是另外一人拖他的時候,用衣服蹭去的。
很顯然,第二條墓道似乎隱藏着未知的危險。
站在白色影子進入的墓道口,我明顯感覺到有一絲絲微風自裏面吹拂而來,這股微風之中竟然還帶着一種奇妙的香味。
打開手電,我跨步進入第四條墓道。
墓道的盡頭還是一個墓室,我本來以爲這個墓室會很大,但墓室的範圍也就是一個教室大小。
有趣的是,墓室四周竟然生長着一種黃色的小花,乍看之下像是春天裏鄉間田埂隨處可見的小野花,但是這種小花卻是散發着恬淡的香味,在嗅聞之後,會不自禁地敞開胸懷,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你
墓室看上去很簡單,四周除了黃色小花,還有兩個用石頭砌成的祭臺,祭臺上擺放着許許多多青銅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