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挖了挖耳朵,這些有錢人吶,總是生活在陰謀詭計裏,整得跟一出八點檔的連續劇一樣,真心累。
我剛走沒多遠,胡丙之就追了上來,他氣喘吁吁地看着我:“你……你要去哪?”
“當然是去看我朋友,另外還要準備一下打工計劃,現在口袋空……”
“喏,這是給你的勞務費。”
我話還沒說完,胡丙之就遞了一個以前上學讀書時候,老師裝試卷的牛皮紙袋過來。
我打開一看,哇塞,好多錢!
想了想,我從中抓了一沓出來,再從一沓裏數出十張,也就是一千塊。隨後把錢又裝入牛皮紙袋,還給胡丙之。
他呆愣愣地看着我:“你這是幹什麼?我已經說了呀,這是谷總給你的勞務費。”
我聳聳肩,苦笑着說:“沒辦法,雖然我很想要,但師父在我入門的時候就已經定下規矩,明確了我們的收費標準,我只能拿這麼多。”
這句是假話,師父的手札裏可沒有這種變態的規定。只是那個谷覓妘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人,就如同電視劇裏演得那樣,越美越妖越豔,而且地位越高的女人都不是好東西,別的不說,看看她對自己手下的態度就知道了。
一開始她並不知道那個套裝女人針對她自己,出手的時候拳打腳踢,完全一副高高在上,生殺奪予的女王姿態。
用我們獵人的話來說,再傻的狍子也懂得在發現危險的時候逃跑,躲避危險,更何況是人了。
拿了錢,我轉身進了電梯,朝着陶星所在的樓層走去。
進病房的時候,發現陶星仍舊坐在病牀邊,趴在病牀上睡着了。
看了一下牆壁上的時鐘,都快六點了,肚子也在這時候發出了強烈的抗議,我這才發現,自己今天從早上開始到現在都沒喫過東西。
問了一下旁邊的一個護工大媽醫院食堂的位置,我先帶着小狐狸去喫飯。
醫院食堂裏的人很多,雖然我也不清楚這裏的規矩是什麼,不過想來大概跟學校食堂差不多,我跟着人羣排隊,打好飯之後就找了一個空位坐了下來。
小狐狸這時候想要從我的衣領裏鑽出來,跳到了桌面上。
它的出現,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不過這大城市的人對稀奇古怪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強,雖然他們對小狐狸的出現都有些驚訝,但很快就接受了,畢竟剛纔我還看到有個肥胖的女人一口一口親着懷裏的白毛狗經過呢。
考慮到碗是一次性的,我就把小狐狸抱在懷裏,自己喫一口,然後用筷子夾到它嘴裏。
小狐狸很聰明,它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用力,因此即便真的餓了,仍舊乖乖地坐在我懷裏,等着我餵飯。
這大醫院的伙食就是好,雖然價格對我來說貴了一些,但味道真的不錯,看小狐狸喫得那鼓鼓的小肚子就知道了。
將小狐狸放入懷裏,我之後又給陶星和葉子梅打包了一份。
到達病房的時候,陶星正跟葉子梅聊天,見我進來,陶星不由愣了一下。
“你們別聊了,先喫點東西。”
陶星說葉子梅現在不能喫東西,要等排氣之後,不過東西已經買過來了,只能讓陶星一個人喫光。
現在陶星給我的感覺倒是與第一次見面有着明顯的區別,剛開始他那姿態和動作實在太像混子了,而現在則像是一個失足迷途的小青年。
葉子梅的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她看向陶星的
目光顯得異常溫柔。
也許是因爲手術後身體虛弱的緣故,葉子梅又緩緩睡了下去。
陶星拉着我走到病房外的走廊上,他微微擡頭看着我,目光裏滿是擔憂之色:“雨哥,你說我該怎麼辦呢?我要不要把梅子送回去?我是真的不想梅子再跟着我喫苦了。”
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他。
我不過只是深山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獵人,設置陷阱、追捕獵物我很在行,但這人生重大問題,還真是把我給難倒了。
想到之前給葉子梅動手術主人醫師的話,再聯繫到我高中語文老師和數學老師的人生經歷,我忽然靈光一閃,伸手拍着陶星的肩膀問:“陶星,你的人生願望究竟是什麼?”
陶星沉默了。
我想,如果這句話是早上問他的話,他一定毫不猶豫地說想成爲歌手,讓全華夏的人都能傳唱他的歌曲。
可是現在他不敢說,也不能說。
這並不是說怕我嘲笑,而是他自己很清楚,那個泡沫一般的夢想,隨着葉子梅的倒下而破滅了。
看着這個樣子的他,我不由笑着說了一句:“難道你最大的願望不是跟梅子在一起,長長久久,白頭偕老麼?”
原本精神恍惚的陶星就好似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身體猛地一顫,隨後緩緩擡起頭,定定地看着我。
“我……”
在他開口之前,我搶先道:“我跟你講一個故事吧。這個故事可不是瞎編的,它就發生在我身邊,當事人是我高中時候的班主任和任課老師。他們和你一樣,都是南方人,都在同一個城市,花城。他們初中、高中、大學都在同一座學校,戀愛十年本以爲可以迎來一個溫馨而甜蜜的婚禮,開啓人生的另外一個階段,不過,可惜的是,男方,也就是我班主任的家裏卻極力反對。”
陶星急忙問:“爲什麼?也是因爲金錢嗎?”
我搖搖頭:“不是,男女雙方的家庭都很普通,並不是電視劇裏的狗血劇情。”
“那是爲什麼?”
陶星的問題,讓我很自然地想到那個溫婉大方、從來都不會跟學生急眼的數學老師。雖然她有缺陷,但是在我們學生心中,她是完美無暇的。
我笑着說:“因爲她在初中的時候,爲了救一個人不認識的小女孩,右腿被汽車撞斷,雖然後來接骨成功,卻再無法正常行走,平時走路都要依靠柺杖。”
陶星沉默了,雖然原因不同,但是對他而言,結果卻是一樣的。
我接着說:“我記得我們班主任跟我們說過,他初中、高中、大學時期的願望是成爲一名作家和文學家,爲此他學得極爲刻骨。可是當他父母和所有親戚都站在他對立面的時候,他毅然決然地帶着他的女朋友逃離了那個城市,也將辛苦奮鬥十年的夢想狠狠地摔碎。他們來到了北方,一個親人無論如何都找不到的小縣城,在那裏,他們結婚生子,過着簡簡單單、平平凡凡,卻又幸福美滿的日子。”
陶星擡頭看着我,而我也是把手放在他的肩頭:“我就高中畢業,大道理也說不太來,就是想借他們兩人的事蹟告訴你,在認定事情之前,要先捫心自問,你心中最想的事情是什麼。”
“嗯!”
他重重地點點頭,轉身進了病房。
待陶星離開,小狐狸忽然從我懷裏躥出,站在我的肩膀上,對着我豎起了圓滾滾的小爪子。
我笑着伸出手指在它的額頭上點了點:“走吧,咱們回家咯。”
就在我轉身的時候,卻發現走廊拐彎處走出了兩個人,谷覓妘和胡丙之。
嘖,這兩人怎麼陰魂不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