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頭頂的太陽，再看向身邊幾個人，他們的反應很普通，絲毫沒有像我這樣忽然覺得一陣寒流拂過的感覺。
這是我第一次來殯儀館，這裏比我所想象的要空曠、陰冷很多。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了停屍間，
三具屍體和照片上相差不多，對於她們的外形，我並沒有太過於仔細觀察，而是從口袋裏取出清明咒，給自己開了眼。
旁邊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見我用符咒，因此或多或少顯得有些訝異，特別是當他們看到符咒泛起金色絲線的瞬間，包括已經看過一遍的凌刻在內，仍舊是瞪大着眼珠子，有的更是揉了好幾遍眼睛。
將三具屍體都掃過之後，我已經能夠完全肯定她們是被吸乾了陽氣而亡的。
書裏面提到，雖然鬼魂是由陰氣凝聚而成，但所謂“孤陰不長，獨陽不生”，任何一樣事物、乃至能量都不能單獨存在。
我們平時生活的地方，陰氣濃度比較高的地方有很多，特別是月圓的時候，陰氣會成倍得增加；因此鬼魂要獲得陰氣的途徑有很多，但是陽氣卻不同。陽氣最盛的自然是太陽光，不過，這世間恐怕還真沒有一個鬼魂喜歡太陽光的。
鬼魂獲得陽氣的方法書裏也有了詳細的記載，第一種比較簡單，就是偷喫供奉的食物。
清明節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會去上香，而家中長輩的魂魄不出意外的話，早就已經進入地府報道，只有極少數會逗留在陽間。
人們除了燒冥紙之外，還會擺上幾盤食物、水果，這時候就會引許許多多的孤魂野鬼來偷喫。
第二種，雖然很危險，但是成效很快，而且有悖天道，那就是吸食人的陽氣。
很多人孤魂野鬼就算是吸食陽氣，也不會一下子吸收那麼大的量，基本都是在人睡覺的時候，偷偷摸摸地進入房間，小口小口地吸着。
人們常見的“鬼壓牀”，就是小鬼偷偷吸食人陽氣的時候，因爲一下子控制不住量，使得人的身體產生氣息紊亂造成的。
而要解決鬼壓牀的方法有很多，其中最爲簡單的一樣就是咬自己的舌尖。
說遠了。
我站直身體，對着華哲點點頭，華哲這才套着手套，將裹屍袋的拉鍊重新封好。
“怎麼樣？”
程慕晴率先開口。
“跟我事先預料的一樣，是被吸乾了陽氣，而作案的不是人，是一個厲鬼。”
程慕晴的聽力跟記憶力都很好，她當即說：“剛纔在娛樂城的時候，你說過這件事你也要負上一部分責任，那是什麼意思？”
我簡單地將事情講述了一下，而程慕晴在聽到小茜是以爲陳思懷而跳天橋的時候，眉頭都擰在了一起。
“我有一點不明白，既然那個小茜要找的是陳思懷，爲什麼會對無辜的人下手？”
我聳聳肩：“這個問題正是我想知道的。”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凌刻直直地看着我，不僅是他，身邊衆人都是這樣。
“你們你別這樣看着我，我其實也只是一個半吊子，很多事情我都是一知半解。”
說着，我就從口袋裏取出一張摺疊好的正方形的合和符咒，拿着符咒在平時躺屍體的不鏽鋼桌面上摺疊起來。
但我是個粗人，拉弓打獵可以，提筆鞋子也沒啥子問題，但用摺紙就真的很爛了。
來來回回擺弄了好幾次，我都沒有成功，於是轉頭對着身邊的人問：“你們誰會摺疊千紙鶴嗎？”
這些人左右相看，結果多搖搖頭。
好吧，看來千紙鶴是折不成了。
“你折千紙鶴幹什麼？”程慕晴問我。
“尋找線索。”
其實這個方法，我也是第一次嘗試。在千紙鶴上滴入自己的鮮血，以血爲引，讓它通過肉眼無法分辨的極爲細微氣息去尋找兇手所在。
想要讓千紙鶴飛起來，這個條件的要求就比較高，我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做得到，但就目前來看，這也是我所能想到的爲一個方法了。
只是千紙鶴摺疊不成，我就抱着試一試的態度，將被我折得十分凌亂的符咒摺疊成一隻紙飛機。
千紙鶴能飛，紙飛機應該也能行吧？
想到這裏，我就從褲兜裏拔出獵刀，在自己的指尖上輕輕劃開一道細小的口子，並滴了一滴鮮血在飛機頭上。
我嘗試了兩次之後，最後也是火了，從桌子上拿起紙飛機，用手將它丟了出去。
紙飛機一飛出去，我再次掐了手訣，它這纔開始在三具身體的上方繞圈，而且一直都是在一個平面上繞，並沒有要落下來的意思。
繞了幾圈之後，紙飛機竟然自動朝着走廊飛了出去。
“快，我們跟上去。”
現在紙飛機根本就不需要我控制，它自主地飛出了走廊邊半開的窗戶，飛向旁邊的郊野。
我們一羣人急急忙忙追了出去，那紙飛機非得很穩，即便偶有一陣風吹拂過，它也是逆風飛行，雖然速度會慢一些；而若是順風，則會飛得很快。
華哲後來乾脆把車開了上來，我們幾個人坐在車裏追趕。
紙飛機並沒有飛了一段距離之後，就在一個工廠上方環繞，繞着、繞着，最後掉了下去，並且在半空之中就燃燒起來，化成灰燼。
車子並沒有太過於靠近工廠，而是停在一家小店門口，凌刻和華哲下車去買菸，並且詢問店老闆工廠的事情。
待他們上車之後，車子就緩緩開走，這樣做是爲了不打草驚蛇，最後則是停在一個地勢略高的地方，我們幾個人通過車窗能夠看清整個工廠的佈局。
“程隊，現在要怎麼做？”華哲看向程慕晴，程慕晴則是看向我，我反而看向凌刻。
凌刻極爲罕見地抓了抓頭，苦笑着說：“看來，無論如何都要進去探一探，”
程慕晴點點頭：“根據剛纔那位小店老闆所說，這個工廠白天人沒幾個，工人都是稀稀拉拉地幹活，而到了晚上，卻是經常能夠看到很多車子進進出出，可見這工廠裏面肯定在進行某種不正常的勾當。”
凌刻轉頭看向我：“今天晚上，我們一起進去看看吧。”
“爲什麼是我？”我對着華哲努了努嘴，“人家可是正兒八斤的刑警，你們合作應該更好吧。”
凌刻下意識地說了一句：“不習慣。”
我捂着額頭，搞得好像跟我這個山裏娃潛行很習以爲常似的。
不過，既然已經攙和進來了，我也不打算置身事外。
於是乎，兩個刑警、一個社會人士，外加我這一人一狐，我們臨時組成了一個十分特別的小組。
凌刻並沒有讓自己的女人加入，畢竟這件事對於她來說還是太過於危險了。
華哲留在車子裏，監視外面的一舉一動，如果情況有變，他會第一時間通知警局。
程慕晴做事很像四叔，思維嚴謹、滴水不漏。當天黑之後，我們三人進去之前，她就已經打電話給警局備案，一旦兩個小時內，得不到她的答覆，第一時間派出特警隊包圍整個工廠。
這個工廠的外圍並沒有什麼人把守，監控也是稀稀落落地放了幾個，但都是象徵性的，沒什麼實際作用。
晚上天一黑，約莫七點左右，就陸續有車子射入工廠，並且直接進入一個車間。
那車間看起來不大，但是我們在外面數了一下，至少進了五十來輛車子，那樣的空間別說是五十輛汽車，就算要停下十五輛汽車也是夠嗆。
可見車間裏面應該另有乾坤，凌刻的意思實說，下面肯定有地下室，或者說更爲寬大的地下設施。
到了七點半，工廠大門就關上了，門口只留下兩個保安在守衛。
我們在牆壁外又等了幾分鐘，這纔開始翻牆。
牆壁約莫五米高左右，一個人是不可能翻上去的，凌刻用了部隊裏的方法，我站在牆根下，背貼着牆壁，凌刻後退幾步，突然加速，單腳踩住我早已交疊擺正的手掌，之後我順勢將他擡起，他則是輕鬆地翻上了牆，之後丟下一根繩子，我順着繩子攀了上去。
待輪到程慕晴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的位置站得有些尷尬。
她就在我的正下方，雙手抓住繩子，我正一點一點地把她拉上來。
由於角度問題，我的視線恰好能夠看到她領口內那兩團渾圓、雪白之物。
而且，程慕晴還好死不死地擡頭看了我一眼，我敢肯定，她已經發現我在偷窺她胸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