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養狐爲禍 >第200章 夜半敲門
    她看出來了。

    每一次跟她相處,不超過幾秒,她就能看穿我的心思。

    我之前曾經問她爲什麼能夠這麼輕而易舉地看穿我的內心,而她的回答則是我的動作、我的眼神和我的心跳。

    我自問從昨天到現在,動作一直都很自然,眼神也很清澈,至於心跳,現在我的胸腔裏裝着的是若初和繁漪的心,這心跳她應該是無法感應到了。

    可爲什麼,還是這麼輕易地就被她看出來了呢?

    當然,眼下並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她那灼灼的目光,就如同刺目的陽光,使得我無法直視,更是眯起了雙眼。

    “這裏太陰暗了,我們到樓下的小路上邊走邊說吧。”

    她點點頭,跟上了我的腳步。

    出了圖書館,我們在林間小道上緩緩走着。

    白天已經繞着學校走了一大圈,我對學校也有了一定的瞭解,於是特點帶着餘芳到了一個幾乎看不見旁人的小園子裏。

    月色怡人,皎白的月光如匹練一般傾斜而下,猶如一件薄薄的紗衣,輕輕柔柔地套在了餘芳的身上。

    昨天還盛開得十分豔麗的玉蘭今天卻悄悄地凋謝了,其中一片殘破的花瓣隨着掉了下來,恰巧落在餘芳的頭頂,我伸出手撿起花瓣,放在了一旁的草叢裏,而這四周早已成了花瓣的墓地,這些原本白嫩、鮮豔的花瓣,都已經凋謝,呈現出不規則的黑色,倒是給我一種別樣的觸目驚心。

    我驚的是自己那顆曾經執着的心。

    我曾經固執地認爲餘芳就是我未來的妻子,雖然那個時候我不懂什麼是愛,爲什麼我也不知道一句承諾就該守信一輩子。

    可是眼下,我是真不清楚應該怎麼辦。

    整個腦子凌亂如麻。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如果開口,如何發出第一個音節。

    “夏雨,你……你的心,亂了。”

    餘芳定定地看着我,她的眼眸之中閃爍着一種我讀不懂的光華。

    我深深做了幾個呼吸,就在我決定開口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卻是響了。

    拿出來一看,發現竟然是程慕晴打來的。

    都這麼晚了,她打電話給我幹什麼?

    “程警官,怎麼這麼晚打電話過來?找我有事麼?”

    然而,程慕晴在電話裏的聲音卻略顯得焦急了一些:“夏雨,你現在在哪?”

    “我……”

    程慕晴彷彿知道我會撒謊一樣,沉着聲音說:“跟我說實話,我現在要確定你的方位。”

    “能先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聽到她的口吻不太一樣,我的略略將聲音沉了下來。

    “陳思懷回來了,根據我得到的情報,他似乎還帶了幫手,我怕他對你不利。”

    我愣了一下,沒有想到陳思懷竟然還活着回來了。當初我離開京城就是因爲他,雖然說我在這裏遇到餘芳也算是一種幸運,但這一份幸運卻也給我帶來了無限的苦惱。

    “這南方畢竟不是他們陳家的地盤,而且在這法治社會,他陳思懷總不能大張旗鼓地找到我,並將我大卸八塊吧?”

    “陳思懷不行,但並不代表他帶來的人不行。”

    程慕晴接下來的話,倒真讓我起了警覺。

    她告訴我,陳思懷在國外接受了十分全面的治療,現在創傷基本都已經痊癒。而他這次回來,直達的目的地不是京城,而是東海;身邊也多了七個人,這七個人當中有五個是白人面孔,另外還有兩個是亞洲人的面孔,但程慕晴確定他們不是華夏人。

    按照程慕晴的推斷,這七個人很有可能是國際僱傭兵,甚至有可能是殺手。

    以陳思懷的操性,請殺手來殺我的概率的確很高,只是我有一點想不通,既然是殺手,人家好歹也會隱姓埋名,偷偷摸摸地來吧,總不可能大搖大擺地跑到我跟前,對着我放一槍之後,又大搖大擺地離開。

    在聽了她的分析之後,我沉着聲音說:

    “我在東海。”

    “你在東海?”

    程慕晴的聲音裏明顯有驚訝的情緒,不過她很快又恢復了原先的清涼聲線:“你在東海哪裏,我明天就過來找你。”

    “呃,我覺得暫時還沒有這個必要。而且,陳思懷既然直接到東海來,我看覬覦的還是你,我們現在的情況都不怎麼樂觀,所以我建議我們暫時還是不要見面。你是刑警,而且家庭背景雄厚,陳思懷應該不敢明着來,但暗地裏你一定要小心,畢竟她之前就想到對你用迷幻之術迷惑你的心神。”

    我這麼一說,程慕晴也表示肯定,不過,她讓我要跟她保持電話聯絡。

    我答應了。

    掛了手機,我見看到餘芳仍舊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她忽然笑了。

    “電話裏那個好聽的聲音,應該就是你困擾的根源吧?”

    我連忙擺手說:“不是,不是,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你幹嘛這麼激動。”餘芳沒有生氣,仍舊是笑嘻嘻地看着我。

    然而,她越是表現出這樣的姿態和表情,我心裏就越發虛。

    餘芳從來沒有在我面前表現過生氣的表情,不過有一點我很清楚,在本該生氣的情況下,她卻反過來高聲大笑,那就說明她是真的生氣了,而且情況很嚴重。

    我急忙向她解釋我跟程慕晴的關係,而且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對於程慕晴,是真沒有別的什麼心思,所以反倒是能夠很坦然地說出口。而若初,我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開口。

    我忽然變得很膽小,我害怕看到餘芳生氣的面容,害怕看到她傷心難過。

    而正因爲如此,我退縮了,原本打算告訴她我和若初的關係,到了最後還是隻字沒說出來。

    在聽完我所說的話之後,餘芳反而裝得很生氣,突然跑到我的後背,一個高躍就跳了上來,她用雙手環着我的脖子,將她那儘管勒得很緊,但仍舊十分飽滿的酥胸壓在了我的後背上。

    “今天我累了,我要你揹着我回宿舍。”

    由始至終,餘芳都是一個很倔強的女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纔會十分難得地流露出小女生的姿態來。

    我伸手輕輕地拖着她的身軀,接着柔和的月光和昏黃的燈光,朝着女生宿舍緩緩走去。

    從小花園到女生宿舍不過只有一小段路,可是我卻感覺自己走了將近一個世紀。

    往日與餘芳相處的點點滴滴就如同電影慢鏡頭播放一樣,一幕一幕地在腦海裏緩緩掠過。

    待我將餘芳送回宿舍之後,看着剛進入宿舍,又折回來對着我揮手的餘芳,我笑了,只是心中的煩惱卻又彷彿厚重了一層。

    唉,眼下只能說走一步看一步吧。

    話說,從小到大我都覺得自己做事挺乾脆的,怎麼這次就這麼磨嘰呢?

    第二天一早,陳海就辭職了,他抱着寄着楊冰靈魂的朱槿上了出租車,而我因爲在值班並沒有去送他。

    對於陳海來說,他那殘缺的人生總算是補得圓滿了,雖然人鬼相戀,他沒有辦法給楊冰一個體面的婚禮,更無法帶着她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但是隻要兩個人的心是在一起的,一切似乎都變得蒼白了。

    陳海一離開,學校又叫了兩個保安過來,這樣一來,我們的工作反而變得更加輕鬆了。

    我的值班時間基本都在白天,晚上則休息。

    餘芳白天都不會出現,我一下班,她就會準時準點地在食堂門口等我,同時出現的還有於小軒和袁嬌嬌。

    我們四個人在喫飯的時候,於小軒很是興奮地跟我說:“雨哥,我們又接了一個夥計,對方就在我們學校旁邊的小區。”

    果然,我的想法沒錯,跟餘芳的偵探社合作,我找活的時間剩下了。

    我將嘴裏的飯吞嚥下去,看向於小軒:“發生什麼事了?”

    於小軒和身邊的袁嬌嬌對視一眼,他忽然故作神祕地問我:“半夜裏有人敲門,你腦子裏第一時間會想到什麼樣的畫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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