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看淡了生死，早已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什麼時候會終止。
鳳靈九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着，一陣陣刺痛從深處釋放出來。
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這位垂暮老人，又或者說，自己其實是這一切事情幕後的兇手。
哪怕不是兇手，這些卻和她有着莫大的關係。
是她提議了這場手術，並且親自動手。
用一位老人的生命，卻換取一位年輕人的未來，這本就是非常殘忍的事。
或許，等龍逸風醒來時，對她亦不知是愛還是恨。
畢竟，也算是她親手取走了自己父親的性命。
“小丫頭，如果你還在爲這場手術感到內疚，這隻會讓我這位老人家覺得不安。”
“雖說我身爲皇家人，不該有如此多的私人情感，但經歷過魔族的事之後，我才更加體會到親情的重要。”
“那是我兒子的性命，是我自己執意去救他。”
“即便逸風不是天龍國的皇位繼承人，我也會像對待默遲一樣待他。”
“能讓他的生命延續，我這一生才能無憾。”
龍哲彥的氣息有些不足，說的話多了，明顯有些氣喘。
但到此刻，他的心裏依然放不下龍逸風。
目光向躺在牀上的龍逸風望去，眼神中全是擔憂之色。
鳳靈九趕緊走過去，在他的後背上輕輕拍着，平靜着他的氣息。
順手，又給他倒上一杯溫茶。
“這一切我都懂，或許是我自己過不了心裏這一關。”
“龍伯伯，你保重身體，一切都還是未知之數。”
“況且，等四皇子醒來時，如果能看到您也是健健康康的，以後你們可有好多日子盡享天倫之樂，不是嗎？”
龍哲彥一邊輕咳一邊搖了搖頭。
接過鳳靈九一手遞過來的溫茶，淺淺喝了幾口。
溫茶入喉，胸臆之間頓時舒服了不少。
不過，他忽然轉過身，將身體對正了鳳靈九。
兩人的距離不遠，鳳靈九很明顯的可以感受到這一瞬間從龍哲彥身上釋放出來的那一股強悍氣息。
這種氣息，與這位油盡燈枯的老人來說極不相稱。
但她分明就是感受到了。
“龍伯伯，你......”
“小九，伯伯要你許諾我一件事。”
“什麼事？”
鳳靈九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
龍哲彥正色道：“伯伯要你承諾，無論再發生什麼都要救逸風，伯伯無怨無悔。”
原來是這樣！
鳳靈九頓時明白了，是自己剛纔的表現讓龍伯伯對她沒那麼放心。
自己心中的內疚，被他看得明明白白。
而龍逸風到現在都沒醒來，老人家也是依然心中擔憂。
生怕再出什麼意外，這一次的努力會白費。
所以，他才狠了狠心，讓鳳靈九允諾，不管怎樣都要以救龍逸風爲前提。
哪怕是再傷害他一次，他也根本不在乎。
鳳靈九心中猛地一震，一時之間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沒想到自己剛纔的內疚，竟然讓這位老人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