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男子說:“我是開國太傅。”
一名男子說:“我是開國王侯。”
一名男子說:“我是開國兵部尚書。”
慕容妃笑成了一朵花,向殿中四下望了望,問王神仙:“開朝建國?封賞百官,只是殿中無錢無糧,不知陛下以何物封賞百官?”
“娘娘有所不知,朕爲今日之事早已籌謀數年,你來看。”王神仙大笑:一邊說一邊提筆在空中一劃,殿中的一角倏地如被掀開一層布,一袋袋糧食和數個大箱子整整齊齊顯現出來,殿角木架上竟懸掛一件黃色綢緞錦袍。
“這麼多寶貝,我看看?”
沒等慕容妃上前查看,王神仙大筆一揮,方纔顯現的糧食和大箱子全部消失:“這些以後全是娘娘的,眼下先不急着看。”
慕容妃仔細察看王神仙與殿中數十名男子的神態,確認個個都無瘋癲之症,不禁莞爾一笑說:
“陛下何故在昆嵛山建國?”
“娘娘有所不知,如今江南晉室大亂,北魏與後秦兩國征戰不斷,只有這昆嵛山屬於鮮卑人慕容德建立的南燕國,暫時無兵患戰亂。”王神仙收筆而立,解釋說:“朕欲帶百官與子民在山中休養生息,待人馬充足後,揮師下山驅逐鮮卑胡人,然後一統天下。”
“陛下真是新朝太祖建興帝王莽轉世?”慕容妃笑問:
王神仙正色道:“君無戲言,此事豈能有假。”
慕容妃面上笑意更濃,伸手掠了掠耳邊絲髮,說:“地下大新皇帝王莽表示不服,請陛下你去地府中對質。”
王林一時迷惑,忽見慕容妃目前笑意瞬間變成一片殺意,耳中傳來陽大牛一聲大吼:“婆娘手下留情!”
轟然聲中,陽大牛奮力一掙,身上縛的鐵鏈寸寸崩斷,身側兩名鬼將被肘擊腳踢,一齊化成片片碎紙,跌落地面。
大殿中靈光一閃,慕容妃祭出捆仙索將王林捆得結結實實,精鋼指劍急促從王林頸間抹過,一股鮮豔的血頓時激噴出來,殿中數十名男子一陣騷動,有人已從殿邊抄起刀槍棍棒。
“敢,不想死的滾!”陽大牛吼聲如雷,夸父神力在吼聲中磅礴四射,兩側殿牆一陣搖晃,橫樑上的灰塵雨一般降落,大新國文武百官們震的腿軟筋麻,膽子小的直接一咕嚕跌倒。
慕容妃快步奔出殿外,堵住殿門,轉身嗔怪:“夯貨,不能讓他們全滾了,留着有用。”
“有啥用?放走算了。”
慕容妃嘻嘻一笑,向數十名男子召手道:“諸位大臣過來站好。”
大新國文武百官們看看地上已然僵硬的王神仙,心中暗道晦氣,又聽慕容妃召喚,連忙過來一溜站好。
“女神仙有何吩咐?”
“別喊女神仙,王神仙已然死了。”慕容妃踢了一腳王神仙,問:“你們都是那的,從實招來,有一句假話,這個就是榜樣。”
大新開國太傅說:“小民是山下五柳縣獵戶。”
太新開國兵部尚書說:“小民是五柳縣石匠。”
“很好,很好,你們要相互作證,中間有一個人說慌,全部必須死。”慕容妃笑眯眯的眸晴驀然一瞪,一股殺氣倏地噴灑出來。
大新國文武百官們一陣哆嗦,一起說:“我們全是一個地方的人,從小便認識,可不敢說一句慌話。”
“挺好,如今大新國皇帝已賀崩,本娘娘要垂簾聽政。”慕容妃板着臉說:“由你們負責,將這三仙宮裏裏外外打掃乾淨,一把枯草,一根蛛絲也不準有。”
“是,啥時開始幹?”
“眼下就幹。”
陽大牛一時看直了眼,不知慕容妃葫蘆中賣的什麼藥,忽然聽慕容妃說:“夯貨賣賣力氣,把大新國陛下老神仙的障眼法破了。”
“怎麼破?”
“用棍子砸這。”慕容妃一指殿中一角,陽大牛揮動熟銅棍,狠狠劈了下去,“咣”一聲轟然巨響,整個大殿顫抖了一會,方纔消失的糧食和大箱子慢慢顯露出來。
慕容妃上前“咣啷”一腳踢開箱子,果然是滿滿一箱子銀子,順手抄出來一把,放在掌中一摩擦,銀光閃爍。
“這麼多銀子,可不容易一下子全搬走。”陽大牛婉惜說道。
“夯貨又露出你癡傻本性,帶走它們幹啥,留在三仙殿正好有用這還嫌少呢。”
“啥意思?俺沒聽明白呢。”
“等等。”慕容妃抓起一大把銀子,對已經開始幹活的大新開
國大臣們說:“諸位大臣們好好賣力幹活,本娘娘自會賞你們五倍工錢,若有人偷懶或逃跑,便派這位黑大將軍去追殺你們全家。”
慕容妃扯着陽大牛步出大殿,在殿外轉了一圈,指着殿外的羣山說:“這裏屬於燕境,遠離江南,不正是高道長苦尋不到的託身之地嘛?”
“對啊,三仙殿遠離江南,桓少肯定找不到此處。”陽大牛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叫道:“咱們也不必一直託天師道庇護喫飯了,只是不知道長和衛道友等人願不願意來。”
“高道長若肯在天師道中呆着,上次便不會離開了,雲渺宮的丫頭們全聽衛氏姐妹的,子姬妹妹又是子怡妹妹的跟屁蟲,子怡妹妹又是道長的跟屁蟲,還有那沒出息的慕容格,天天是衛子姬的跟屁蟲。”
“這麼多的跟屁蟲?俺咋一個也沒看明白呢?”
“夯貨大眼盯着肘子骨,小眼瞅着酒,那有功夫看別的?”慕容妃笑道:“夯貨想想,子怡妹妹每次扶道長躺下時,是不是先拂一拂牀塌上的灰塵,每次喂藥,是不是都要淺嘗藥湯冷熱?”
“還真是那麼回事兒。”陽大牛大眼一翻,叫道:“哎呀不好,那公主丫頭和道長算怎麼回事兒?莫非道長也要搞個二房三房?”
“哈哈......”慕容妃笑的花枝亂顫,說:“是夯貨你想搞個二房三房吧?”
“不是,不是,俺只是想公主丫頭一定不願意衛道友染指道長,她們不會吵起來吧?”
“公主與道長名爲師徒,形似父女,兩人神態親暱,對視時、目中均看不到肉慾私念。”慕容妃沉吟道:“可是道長對子怡妹妹的服待又好似理所當然,我也猜不透他們心中在想什麼,是不是道長修練太玄訣太久,把人修練傻了?”
陽大牛大笑說:“這個好辦,待俺回去向道長套個話,看他怎麼想的。”
“可別問,如今咱們的小命人人都危在旦夕,豈有功夫談情說愛。”慕容妃說:“你快去鳳鳴堡找王存忠,我在這看着大新國文武百官們收拾三仙宮。”
“我直接回吳興郡天師道營中?”
“對,最好讓道長親自來瞧瞧,我猜他對三仙觀一定非常滿意。”
“好,俺老牛快去快回。”
數日後,陽大牛將王存忠和綠蘿帶進天師道大營。
綠蘿見到高恩華等人時,目光中有稍許躲閃,身材確比曲阿大戰時顯得臃腫,王存忠皮膚赤黑,眼晴炯炯有神,與衆人見過禮後,略略遲疑,忽的跪地道:
“弟子未能堅守道心,事先沒有稟明師尊,便私自與綠蘿結爲夫婦,請師尊責罰。”帳中氣氛一時凝滯,綠蘿臉色通紅,獨自向帳外背過身去。
“哈哈,老實人辦大事啊。”陽大牛臉笑成了喇叭花,眼睛一陣眨巴眨巴,不知勸說些什麼好,衛子怡裝作沒聽到,俯身拔弄地下炭盆,一片寧靜中,只有炭火在“啪啪”燃燒亂響。
“亂世中成家不易,何況道家萬事順其自然,只是莫要委屈了綠蘿姑娘。”高恩華一時愕然,隨後說:“綠蘿姑娘可有何要求?”
“綠蘿拜見師尊。”綠蘿過來行禮道:“小女子以前曾說過,從小便委身王府爲婢,只有王貞小姐算是親人,如果能找到她最好不過了。”
“巧極了,王貞父女正在天師道中。”高恩華道:“等貧道見到師君時,自然會提及此事。”
綠蘿施禮道:“多謝師尊,”
帳外忽然鼓聲如雷,聲音急促而密集,震得帳篷瑟瑟顫抖,衆人一起凝耳傾聽。
“天師道點兵聚將,開始攻城了!”衛子姬衝進來道:“哦,說錯了,是演練攻城了。”
“演練攻城?”
“是啊,鬼卒們全這麼說的,我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天師道由盧循指揮軍事攻城,他內心也很懵,一是因爲以前從來沒帶過如此人數衆多的兵,二是天師道中人數衆多,其實是一羣烏合之衆。
大部分天師鬼卒都列個戰陣,都站不整齊,何況要有秩序的攀登吳興郡城。
幾夜未眠後,盧循有了主張,令孫大眼負責準備攻城器械,自己帶人演練如何攻城,提前將吳興郡城外的護城河填平。
吳興郡城南地勢有限,十餘萬人不可能一下子全部展開,先演練一下如何能將人員展開,將呂公車推到護城河邊掩護填河。
呂公車是原登飛最早提名的,但天師道中沒人懂得如何製作,只是憑原登飛口述做了幾個大約模樣的木頭大車擡着遮蔽城頭箭矢的射擊。
原登飛向盧循保證,在最近幾日向舊友尋找到呂公車的製作圖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