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晉末逐鹿 >一百一十五節 吳興郡(六)
    孫恩站在春秋戰車上,心中暗暗緊張,從和謝邈在吳興郡城下約戰開始,一場仗已然騎虎難下,只能贏不能輸,對天師道來說,敗了則是萬丈深淵。

    “填河!”盧循沉聲下令。

    數十輛拋石車被推了出去,吱吱嘎嘎聲中,一包包沙包被遠遠拋向護城河,一片“嘩啦啦......”水聲中,護城河被沙包砸的水花四濺,時辰不長,數百個沙包已經被投入護城河中。

    用拋石機扔沙包填護城河,是桓玄從族中百戰餘歸的老將軍處學到的攻城招術,這些老將軍全是當年和桓溫一起南征北伐,西平後漢的軍中將領。

    吳興郡南城外的護城河寬十餘丈,被晉軍引進湖水灌注,若派鬼卒運沙包上去填護城河,若城頭晉軍用箭矢仰空盲射,多多少少總能傷到一部分鬼卒。

    桓玄把這些用無數生命換來的經驗傳給天師道,絕對不安好心,但卻使天師道無形中避免了許多死亡。

    當然,這中間一切功勞全是原登飛的,原登飛只告訴孫大眼,這一切全是他從後燕學到的經驗,不過卻沒告訴孫大眼,燕軍從來都是搶了就走。

    “呂公車,衝!”盧循又下令。

    數十輛高大呂公車在天師鬼卒的推擁下,向護城河邊馳去,這些呂公車製作的盡寸大小全是經過實戰後檢驗出來的,車中內部的支撐和結構也和以往天師道的大木頭車不可同日而語。

    每輛呂公車下面裝有木輪,高約數丈,推到護城河邊上“咔”一聲卡住,上面有防箭擋板和射擊孔,天師道的弓箭手站在車中可以向城頭仰射。

    一隊隊天師鬼卒在呂公車的遮掩下,揹着沙包迅速奔向護城河,將拋石機填的不平處用沙包補上。

    城頭上,晉軍守備將軍武萬里不緊不慢的下令:“仰射,背沙包的,每人十枝箭。”

    “嗚、嗚、”一片箭雨從天空雜亂無章的罩向背沙包的天師鬼卒,鬼卒們早有防備,一起舉起方盾防護。

    “噗,噗、”一聲沉悶響聲中,數名天師鬼卒被箭傷了四肢,及時架了下去,但大部分鬼卒仍將沙包準確的投進了護城河。

    護城河中的水慢慢溢了上來,天師步軍已經可以輕鬆踏着沙包過河了!

    天師戰陣中,第一個攻城戰隊的鬼卒和鬼將們服丹完畢,大部分鬼卒眼中開始閃爍着一絲赤焰,這表明丹藥已然發揮藥力,這一批鬼卒是盧循派出去試探城頭晉軍防守虛實的靶子。

    “殺!”盧循振臂一揮,大吼。

    “殺!殺!殺!”鬼卒們情緒漸漸亢奮,揮舞刀槍齊聲吶喊,步伐整齊直撲吳興郡,數個戰陣象一座座移動的小山包,緩緩逼近城牆下,已能清楚看見城頭上晉軍模糊的臉。

    城頭上射下來的箭矢並不猛烈,只是稀稀鬆松的,大部分全被鬼卒們架盾頂住。

    “架雲梯。”攻城戰陣中的鬼將迅速下令,一架架雲梯“啪”的倚在城牆上,城頭上居然沒人反擊。

    孫召聰率領部下鬼卒衝在最前面,他要報削耳之仇。

    先衝鋒的天師鬼卒基本全是後期加入天師道的難民,這一次攻城吳興郡城,盧循將真正的天師信徒留在了最後,卻告訴最先衝鋒的鬼卒。

    城中有女人,有房屋,有金銀珠寶,誰先佔了是誰的!

    “兄弟們衝,殺他個天昏地暗。”孫召聰率人開始攀爬雲梯,在以往的準備時間中,攻城戰陣中的天師鬼卒全練習過攀爬雲梯。

    城頭上的晉軍躲在箭跺後,一直不露面,也不向城下放箭射擊,數百架雲梯上的天師鬼卒爬的更快了,遠處觀戰的盧循把眼瞪的大大的,比孫大眼的還大,他知道晉軍不可能沒防備。

    當天師鬼卒們快爬到城頭時,情況果然突變。

    “嗚、嗚、”,隨着一陣怪異的響聲,城頭上飛出一片片圓形物體,徑直向雲梯上的鬼卒們砸下來,帶頭攀爬的鬼將鬼卒刀盾齊出,轟向圓形物體。

    一剎那間,刀盾在半空中瞬間和砸下來的圓形物體相撞。

    嘭、嘭、一連串脆響聲響中,大部分圓周形物體被擊得粉碎,一片黑黃粉碎的水沫在空中爆裂,蓋頭向城下罩下。

    孫召聰揮劍疾舞,一點水沫倏地粘到臉上,心中立刻怕的要命,一股屎臭味忽然沖鼻而入,他急忙伸手一摸,趁着日光一看,粘沫竟是一片黃黑色的粘沫。

    “該死,混蛋。”

    “殺千刀的。”

    “不要臉的,竟然扔屎

    盆子......”

    天師衆人立刻發出一片罵聲,城下的攻城戰陣一時凌亂,大部分人伸手去擦拭臉上和身上的屎尿,正在攀爬雲梯的鬼卒們動作也緩慢下來。

    “嗚、嗚、”又是一批圓周形物體從城頭上扔下來。

    天師鬼卒們開始揮舞武器拔打,一片噗、噗、聲中,果然又是一批屎尿盆子,澆的城牆下天師攻城虎陣一陣混亂。

    “刷”一聲,箭跺後冒出無數晉軍,人人向城下射來一批箭,隨後又隱身到箭跺後。

    “駕盾佈陣,防箭!”

    未攻城以前,如何駕盾防箭,盧循已安排攻城鬼卒反覆演練過,匆忙中,一面面厚重的盾牌迅捷撐起。

    “咚、咚”從天而降的箭矢擊在盾牌上,大部分直接滑落地面,一輪箭雨過後,只傷亡了數名鬼卒,有人拾起箭矢一看,箭頭竟然只用削直的木棍,在前面綁上一塊石頭,衆鬼座一時面面相覷,不明晉軍在搞什麼把戲。

    在城下遠處觀戰的盧循心情焦慮,不停狂呼:“別停啊,向城頭上衝啊......”

    城頭上一出現晉軍,天師道遠處呂公車上的射手們立刻搭箭射了過來,“嘩啦”一聲,城頭上突然豎起一面面牛皮、虎皮製成的大小方塊,如同喫足風的船帆,將箭矢擋了下去。

    雲梯上最快的鬼卒已奮力爬上城頭,立在箭跺上。

    “嗚嗚、”一片聲響中,又一批圓形物體砸了出來,有眼尖的天師鬼卒大叫:“石頭碾子......”一片圓溜溜的石頭碾子凌空砸下來。

    雲梯上大部分天師鬼卒猝不及防,仍如前二次一般伸刀拔擋,不料卻一刀砍實,沉重的石頭碾子一擊而下,上面的鬼卒慘叫着從空中摔了下來。

    一面旗幟驀然在城頭堅立,猛一揮舞,從箭跺後面瞬間冒出無數個人頭,各種武器一齊向城頭上的鬼卒擊去。

    數十名修士模樣的人影更是直接飛身箭跺,祭出各種法器斬擊城頭上的鬼卒,受到圍攻的鬼卒們紛紛從城頭上跌了下來,雲梯上的鬼卒鬼將們頓時傻眼,不知是撤是攻。

    孫召聰雙腳勾站在一架雲梯上,石頭碾子蓋頭砸來時,長劍一引一挑,將石頭碾子上的力道引偏,就是這簡單的長劍一引一挑,普通鬼卒練上十年也未必能行。

    郝柏揮舞長劍在箭跺上出現,手中長劍劍芒吞吐,每一下揮舞均將一名鬼卒攔腰斬成兩段,根本沒發現雲梯上的孫召聰。

    孫召聰害怕了,小腹一熱,又差點尿了褲子,立刻想施術遁逃,但一想到胡石根的下場,硬生生沒敢逃,

    攻城前,盧循召集帶隊的鬼將們交待的清清楚楚,攻城時,誰若敢施術遁逃,立刻拖到軍前斬首示衆。

    城頭上百餘名天師鬼卒鬼將們瞬間被屠殺大半,屍體從城頭上扔了下來,城下地面一片污漬,屎尿與黑血沾混在一起,臭氣薰天中,無數受傷墜落的鬼卒一時未死,在痛苦的掙扎嚎叫。

    “米賊鼠輩,聽說爾等有神符護身,不懼生死。”郝柏縱聲狂笑:“今日老夫特意備下混元金斗來破你神符,哈哈哈哈,全去地府找無常鬼去吧。”

    第二批天師鬼卒又從雲梯上攀爬到城頭,雙方第二輪殺戮又重新開始。

    最郝柏最近的一輛呂公車上,天師的弓箭手一起引箭向郝柏射去,郝柏站在箭跺上,揮劍斬落幾枚箭矢,一個跳躍落入城中消失不見。

    “嗚”一陣怪響,城頭上又飛出一片圓形物體,旋轉極快,顯然又是一批屎尿盆子,天師鬼卒們一愣,不知是伸刀擊碎,還是架盾防禦。

    孫召聰見郝柏遁影不見,鬆了一口氣,牙一咬,挺身就要攀上城頭,一道黑光一閃,一柄牛頭钂自箭跺後面伸出來,鏜頭強悍霸道向孫召聰腹部削來。

    牛頭钂下分沉重,只有大力士才能揮舞,極少見到有軍士用來揮舞殺敵,鏜的主人定然是一名大力修士。

    孫召聰此時雙腳勾在雲梯上,無法左右閃避,一鏜直面捅來,只能揮劍硬架,劍鏜撞擊之下,“嚓”一聲,腳下的雲梯先受不住力,從中間直接折斷,將孫召聰直接摔了下去。

    “完了。”這麼短的距離,連施術逃遁的機會都沒有,孫召聰在半空中閉眼等死,“嘭”一聲跌落,只感覺身下軟綿綿的,定神一看,原本恰巧跌在兩名堆砌的鬼卒屍首上。

    “哈哈,老子福大命大,竟沒死。”孫召聰手一撐,便想借力站起來,手中一陣粘滑,低頭一看,果然又抓了一手臭屎,立刻氣的狂罵:

    “郝柏,老子幹你孃,不將你千刀凌遲,以後老子跟你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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