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晉末逐鹿 >七十六節 觀風景
    “看,天上好多雀兒。”

    一名吳羣士族府兵仰天大叫,話音未落,腦袋被人重重扇了一巴掌,耳邊有人暴喝:“吳六子快躲、什麼雀兒,是北府兵的箭。”

    “啊?”喊話的吳郡士族府兵傻了眼,四下一瞅,尋找躲箭的地方。

    漫天箭雨猶如陰府索命幽魂,箭矢或斜飛、或直插、飛舞着、嘶鳴着,如江南急驟而至的暴雨,不管下方是精壯漢子,或是未冠少年,毫不留情的傾瀉而下。

    一個大木鍋蓋橫空而來,擋在吳六子面前,“噗、噗、”替吳六子擋了兩箭,扇吳六子腦袋的漢子也緊緊縮在大木鍋蓋後,一臉得意。

    吳六子說:“二大爺你真行,竟把家裏的大木鍋蓋子也背來了。”

    “噓。”箭又來了。

    “噗、噗、、”一陣箭頭穿過肉體的聲音,在人羣中驚悸響起,哀嚎聲響徹曠野,吳郡士族府兵們混亂一團,紛紛左右閃避,修士們立刻施術防禦箭矢。

    吳郡士族部曲府兵大部分沒有盾牌,只配有刀槍,面對雨點般箭矢的急射下,只能揮舞兵刃格擋,一部分人瞬間便被射倒。

    一大片,一大片鮮血淌在地面上,血紅土白,妖豔奪目。

    隊伍中,只有幾隊少數士族部曲府兵裝備精良,竟配有方形長盾,見箭雨襲來,長盾一架,“咚、咚、”箭矢急促的射在盾牌上,盾後面的人確安然無恙,府兵急速衝近北府軍。

    嗚,嗚,”天空中第二波,第三波箭雨瞬間又相繼射至。

    “噗、噗、”又一批人中箭倒下,滾滾衝鋒人潮中,略一停步,便會被後面人羣踩踏而死,退後既然是死,衝上去也許還有生機,不論你害怕不害怕,只有冒死向前衝。

    “咔嚓、咔嚓、”一陣陣兵刃的撞擊聲中,最前面的吳郡士族部曲府兵衝過箭雨,和北府軍前鋒交上了手。

    一名士族護院修士遠遠一召手,一柄厚重古銅器斧在半空中凝聚,他施咒一催,大喊:“疾!”古銅斧驀然漲大數倍,斧風呼嘯,一斧狠狠斫在北府軍的方盾上。

    “嘭”一聲,方盾和後面的北府軍士兵被砸飛出去。

    護院修士一臉得色,抓起古銅斧,衝進北府軍人羣中斬殺開來,後面人流向前一衝,一名北府軍持盾一步搶上,迅速堵住缺口,將護院修士一個人圍在人羣中圍攻起來。

    吳郡士族府兵們在傷亡千餘人後,大部分人衝過箭雨,在北府軍防禦陣型前集結,雙方慢慢形成對峙局面。

    “重甲騎兵上,衝散江南貉子。”

    劉牢之站在高處,將戰場情形看的清清楚楚,立刻下令,傳令兵迅速將帥令傳遞給巢車上的旗令兵,“咚咚、、”一陣陣沉悶的鼓聲,響徹雲霄,驀然在戰場中再次響起。

    遠處觀戰的司馬雪捂起耳朵,大聲叫道:“用這麼大力敲鼓作什麼,想把王廞的兵嚇跑嘛?”

    “軍中傳遞命令,在人多時,只能用鼓聲來傳達統一軍令。”高恩華大聲道。

    鼓聲驀然一停,北府軍旌旗左右一分,前列持盾防禦的士兵提盾緩緩退去,衆軍動作整齊讓出中間一個空檔。

    正在北府軍面前攻擊的吳郡士族府兵們一愣,看看這個巨大的缺口,彷彿意識到了什麼。

    “轟隆隆、”一隊彪悍的騎兵在旌旗後一閃而現,不論戰馬與騎兵身上,均披掛着一層堅厚的皮甲護具,渾身上下只露出眼睛。

    騎兵手提一杆粗壯長槍,腰挎戰刀,臂插弩具,他們彷彿來自上古,又彷彿來自地府,他們的出現只有死亡和殺戮。

    “重甲騎兵!”吳郡士族府兵有人大喝。

    “殺!”北府軍一聲嘹亮的吶喊,重甲騎兵雷霆萬鈞般衝來,鐵蹄下塵土飛揚,勢若泰山壓頂。

    正對着缺口的吳郡士府兵略一猶豫,重甲騎兵已衝近,“嘭、嘭、”一陣沉悶的撞擊聲中,最前面的數十名吳郡士族府兵被撞飛。

    馬上重甲騎兵一起擡臂,手臂上的弩箭向戰馬的正前方一通亂射,“啊、啊、”一陣哭嚎聲在吳郡府兵中悲慘響起,前面的騎兵剛剛衝過去,後面一大羣重甲騎兵持續衝來,馬蹄踩踏下,死去的人立刻變成肉泥。

    正面的吳郡士族府兵面對如此殺器,登時全部崩潰了!

    “北府軍”能威震天下,倚仗的主力便是重甲騎兵,重甲騎兵的鎧甲乃用百鍊精鐵與浸過油的牛皮混制而成,刀槍不入,每名重甲騎兵三件寶,掌中槍,腰間刀,臂上諸葛連弩。

    諸葛連弩源自三國蜀相諸葛孔明,據記載,損益連弩,謂之元戎

    ,以鐵爲矢,矢長八寸,一弩十矢俱發,“北府軍”中的製作匠人,手藝稍差,諸葛連弩達不到十發,但也能達到七發。

    三萬餘名吳郡士族府兵戰線太長,在沒有統一號令的情況下,前面雖然已是生與死的較量,後面的人仍在漫山遍野的衝來,逼迫着前面的人只有向前衝,沒有路向後逃。

    “拼了,結陣頂住!”無處可逃的吳郡士族府兵迅速架盾和揮舞兵刃,防禦箭矢的殺戮,阻止重甲騎兵的衝擊。

    一名吳郡白衣修士在箭雨急驟而至時,面色從容,眼眸中厲芒一閃,伸指一挑,口中疾喝道:

    “無風無雨,疾!”

    隨着咒語聲,一頂雨傘赫然在頭頂上方撐開,雨傘撐開後白色光華四射,絢爛旋轉籠罩四方,急襲而來的箭矢與雨傘四射的瑞光相撞,發出“啪,啪,”的響聲,均化爲塵灰。

    雨傘瑞光籠罩下的衆人安然無恙,周圍的衆人“譁”的一聲紛紛向雨傘瑞光聚集,不論認識不認識的人全聚在一起,結成一個簡單陣型,防禦衝擊。

    轟隆隆、“北府軍”重甲騎兵如山嶽般撞來,一股強悍氣勢壓的士族部曲府兵們喘不過氣來,馬快如飛,數息間向風雨傘位置撞來。

    “風雨刃,殺!”白衣修士眼眸中厲氣大盛,伸指一引,靈力催動下,旋轉的雨傘驀然加速,一支支傘骨狀若飛刃,向重甲騎兵斬去。

    風雨刃一斬之下,方圓數丈之內的重甲騎兵頓時甲破血飛,墜地殞命,瞬間被後繼的戰馬碾成肉泥。

    “殺!”

    一名重甲騎兵將手中長槍奮力向白衣修士擲去,數十名重甲騎兵槍尖一擡,一齊向白衣修士擊去,氣勢先聲奪人。

    聚集在白衣修士身邊的十餘名修士一起施術,兵刃齊飛,將十餘柄長槍挑飛,白衣修士眸色一寒,再次施術一揮,一支支傘骨飛刃掠出,將馳來的重甲騎兵斬落馬上。

    面對重甲騎兵的無敵撞擊,戰場上第一次有了堅定的抵禦。

    “殺!”北府軍中,劉牢之的外甥何無忌搶過一杆戰旗,奮力向白衣修士擲去,引起了附近所有重甲騎兵的注意。

    “嗚、”一陣彷彿來自地府的呼嘯聲,數十枚長槍從四面八方向白衣修士擲去,一排排弩箭在長槍之後,伴飛而來。

    “傖狗狂妄。”

    白衣修士面色一片赤紅,迅速自懷中掏出一粒丹藥,扔入口中,風雨傘瑞芒術影大漲,數十枚長槍首先撞來,被風雨傘旁邊的吳郡士族修士攔去一半,十餘柄長槍狠狠撞在風雨傘上。

    “嘭、嘭、”一連串的轟然撞擊,風雨傘的防禦瑞芒四散,隨後,一排弩箭鋪天蓋地般襲來。

    白衣修士掐訣大喊:“破!”風雨傘瑞芒再一次暴漲。

    “嘭、嘭、”一連串的撞擊聲中,白衣修白袍千洞百孔,風雨傘瑞芒凌亂,確奇蹟般的撐了下來,傘四周的吳郡士族府兵們一起動手,將撞來的數十名鐵騎重甲斬殺大半。

    “哈哈、”吳郡士族府兵們暢懷大笑。

    “吳郡還有這麼倔的驢?”何無忌見狀一愣,伸手將身邊最後三杆旗搶了過來,一齊擲向白衣修士。

    後面持續衝來的鐵騎重甲一起順着戰旗位置衝來,“嗚”一聲,近百柄長槍遠遠一齊擲起來,象一羣索魂的幽魂撲向白衣修士。

    吳郡士族府兵們瞪大眼,希望奇蹟再一次出現,他們失望了。

    “逃!”一道白色身影從傘下遁出,白衣修士憤聲大罵:“北傖兵,不要臉。”

    長槍雨點般落下,風雨傘僅僅支撐了兩息功夫,便“嘭”一聲破碎,緊接着,一片箭雨如蝗蟲般落下,一隊重甲騎兵狠狠撞來,騎兵長刀如雪,將聚集在風雨傘周圍的吳郡士族部衆屠殺乾淨。

    風雨傘之後,重甲騎兵再無敵手,一路所過,只有恣意殺戮,只有血肉崩潰。

    王貞一騎如風,帶領王泰與銀芙蓉等王府部曲女兵一路急馳,直撲劉牢之帥字大旗。

    半盞茶後,距離帥旗已不過十數丈距離,已能看清帥旗下將官們的眉毛,王貞聚集靈力,手中繡羅刀棱棱生響,準備一擊斬殺劉牢之。

    王廞在後面鬆了一口氣,臉上浮起一抹笑容,感覺北府軍外強中乾,只要擒了劉牢之,勝了名動天下的北府軍,王廞的名聲,日後定當遠勝王右軍父子,千古留名。

    “哈哈,閉陣,閉陣!”

    劉牢之站帥旗下,眼看着王貞和王府一羣部曲女兵衝近,也是滿臉帶笑,不禁唱道:“老夫正在觀風景,衝來一羣江南妾,個個都是會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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