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道君 >第二二一章 置之死地而後生
    準備送他上路的黃、林二人愣住,什麼意思?

    邵平波突然在這關頭冒出阮氏母子遇刺身亡的話來,二人首先搞不懂什麼意思,其次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

    二人也的確是不知情,刺史府那邊派了人來通知執行後,突然出事,已經是亂成一團糟,誰還能想到特意派人來通知這邊,也只有關注着的邵三省得到消息後及時彙報給了邵平波。

    邵平波指着自己胸口,“我!如今是北州刺史的唯一兒子,你們若殺了我,邵家在北州的局面將後繼無人!”

    聽這話,再加上對這位的心性多少了解一些,黃、林二人瞳孔驟縮。

    黃鬥沉聲道:“你殺了他們?”

    邵平波:“話可不能亂說,真兇,刺史府那邊自然會查!”

    林狐臉色寒下,“你以爲刺史就剩你一個兒子了,我們就不敢殺你?”手已經朝劍柄摸去。

    邵平波不爲所動:“你們不過是奉命行事,沒什麼敢不敢的,關鍵是殺了我對大禪山影響極大,甚至可以說,北州將徹底脫離大禪山的掌控,大禪山將會被打回原形!”

    黃鬥擡手製止了林狐在此拔劍:“大公子,死到臨頭,做此掙扎無意義!”

    又伸手朝外做了個請的手勢,“我想你也不願倒在這洗刷之地,走吧,選個合適的地方,我們儘量讓你不帶痛苦,讓你走的舒適一點。”

    邵平波卻沒有走的意思,繼續平靜道:“阮氏母子的死和大禪山脫不了關係,雖不是你們親手所殺,但從某種程度來說,就是大禪山逼死的!父親也許會恨我,但必須面對的現實是,如今就剩我一子,你們殺了我,某種程度上就是大禪山把北州刺史的兒子全部殺光了!你們覺得回過頭來,我父親會不會恨你們大禪山?”

    此話一出,黃、林二人心頭一跳。

    邵三省亦目光急閃,偏頭看了眼臨危不懼、傲然而立的大公子。

    “當然,大禪山也可以把我父親一起給殺了,另扶一人主持北州局面,可是大禪山敢嗎?北州上下將士都是我父親一手打造的嫡系人馬,北州地方官員大多是我邵家一手培植,如今的北州除了我邵家,還有誰能坐穩刺史的位置?你們換個人來試試看,看看會不會出亂子!強行換掉邵家的後果是什麼?要將北州上上下下進行大面積清洗,但在北州腹背受敵的關頭,大禪山敢這樣做嗎?北有韓國虎視眈眈,南有燕國欲收復故土,北州內部一亂,兩國豈會錯失良機,必趁虛而入,又豈是大禪山能抵擋的?”

    黃、林二人的心情隨着他的話漸漸沉下。

    “大禪山將邵家子嗣趕盡殺絕,還想邵家繼續爲大禪山效命?你們覺得天下能有幾個這般大度的人?我敢斷言,我父事後必恨你們,大禪山多年的心血隨時有可能毀於一旦,這就是大禪山逼死我的後果。”

    “我若活着,我父親不會恨大禪山,恨的人只能是我!”

    “而我不想北州亂,北州傾注了我全部的心血,我也不允許有人搞亂北州,我只想北州更好!”

    “所以,只要我還活着,我會繼續求取大禪山的支持,北州依然是大禪山的北州,目前的內亂也可控,只是邵家內部的騷亂而已,不會影響北州和大禪山的大局!”

    黃、林二人面色凝重,看向邵平波的眼神異常複雜。

    林狐沉聲道:“你不死,牛有道就要引來冰雪閣,到時候大禪山同樣別想好過。”

    黃鬥頷首:“就算如你所言,就算大禪山失去了北州,至少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招來了冰雪閣的懲罰,將會給大禪山引來滅門之禍!”

    “你們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平靜以待的邵平波猛然一聲大喝,說到牛有道,顯然讓他的情緒有些情難自禁,他揮手指向外界,怒聲道:“這不過是牛有道在虛張聲勢而已,那奸賊絕不敢引來冰雪閣插手這事!咳咳…”

    說着又一陣連連咳嗽,一動肝火便咳的有些停不下來,掌中又咳有血絲。

    一旁的邵三省趕緊上手,在他後背來回撫順,幫他止咳。

    黃、林二人相視一眼,待邵平波咳嗽稍停,黃鬥問:“怎講?”

    邵平波將氣息略作喘勻,反問:“你們以爲他和大禪山有什麼交情非要放過大禪山不可?你們當他殺了我願意再留下邵家這個後患?他若真敢引來冰雪閣,就不會繞這麼大的彎子只針對我一人,大可把事情捅穿了讓冰雪閣把我們一起給處置了。他爲什麼沒這樣做?因爲他不敢!事情鬧這麼大,真要捅給冰雪閣的話,這事冰雪閣一旦嚴查起來,不單單是我利用冰雪閣那麼簡單,他設下圈套又何嘗不是在利用冰雪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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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黃、林二人聞言若有所思。

    “所以,他只敢利用大禪山對付我。他所做一切都是在虛張聲勢、狐假虎威,只是在利用冰雪閣的威懾力給大禪山施壓,要把我逼入死地!只要大禪山不殺我,他的奸謀自破,他只能偃旗息鼓,他只是在嚇唬大禪山,絕不敢再把事情給擴大。”

    黃、林二人糾結了,雖然對方的話有道理,可萬一這只是對方垂死掙扎爲求生而編排的一面之詞呢?大禪山敢冒這險嗎?若繼續執行宗門法旨,可掂量邵平波所言的後果,的確很嚴重,又讓二人有些投鼠忌器。

    二人已經意識到了,宗門的這道法旨他們無法再執行下去,必須請示後再做決斷。

    邵平波則繼續勸說:“要殺我很簡單,我也跑不了!大禪山若是不信,不妨賭一把,看那奸賊敢不敢把事情捅到冰雪閣去,若敢,你們再把我推出去做交代也不遲!”

    黃、林二人神情抽搐,讓大禪山冒險陪你賭這個?萬一有不測的話,你左右是一死,你倒是光棍了,大禪山怎麼辦?

    邵三省亦小汗一把,不過他算是明白了大公子爲什麼要殺阮氏母子。

    置之死地而後生,不是將自己置之死地,而是將阮氏母子置之死地!

    此事黃、林二人不能做主,相視一眼,迅速走了一人去請示,也要覈實一下阮氏母子遇刺的事是真是假……

    刺史府,阮氏內宅,等候母親和弟弟消息的邵無波已經沒了動靜,全身肌膚髮黑,口角掛着黑色血跡,瞪大着雙眼,死不瞑目,靜靜躺在廳內地上。

    廳外,邵登雲猶如激怒的獅子,兩眼滿是通紅血絲,手提斬馬刀,和英揚武烈衛同款的斬馬刀,在屋檐下來回走動,怒吼咆哮:“誰幹的!給我揪出來……”

    站在門口的鐘陽旭臉色凝重,能在刺史府對這母子三人下毒手的人,這得將刺史府滲透的多深?一般人根本沒辦法接觸到母子三人的飲食。

    很快,四處搜尋的人員來報,“大人,發現一嫌犯,已經自盡!”

    邵登雲提刀大步而去,一羣人跟着,鍾陽旭也在其中,想看看怎麼回事。

    一羣人闖入一間廂房內,只見一丫鬟脖子掛在一條白綾上,懸在梁下,垂直的身體慢慢晃悠着。

    邵登雲認識這丫鬟,鍾陽旭也認識,府中的不少人都認識,這丫鬟正是阮氏的貼身心腹丫鬟。

    鍾陽旭上前上手一探,身體還有餘溫,沒死多久。

    讓人把丫鬟屍體放下,施法檢查,沒有任何外傷,也沒任何異常,似乎真的是自盡而亡。

    不一會兒又傳來急報,接連急報。

    又在兩處院子裏發現了兩具屍體,一男一女,女的也是懸樑自盡模樣,男的卻是服毒自盡模樣。

    這邊又匆匆趕去查看,結果讓人驚悚,都是平常伺候邵登雲的心腹下人。

    令邵登雲汗毛豎起的是,女死者不久前在處理公務的公務房裏還給他和阮氏上過茶,不知和阮氏中毒有沒有關係,令他情不自禁懷疑自己喝的東西有沒有問題。

    所有的現場形勢都指向一點,的確是主人身邊的心腹下的毒手,其他人也沒辦法接觸到主人的飲食。

    提着斬馬刀的邵登雲漸漸氣喘如牛,胸脯急促起伏,似乎猜到了什麼!

    林狐來了,趕到了這邊,將鍾陽旭請到了一旁的樹下,一陣耳語。

    鍾陽旭臉色漸漸陰沉了下來,悶聲在那,發現被邵平波狠狠將了一軍!

    慢慢回頭看向那間人進人出的男僕自盡房間,終於明白了阮氏母子的死因,邵平波擺明了在告訴大禪山,要完大家一起完,我邵平波若死,你大禪山也要承受那難以承受的慘痛代價!

    “我還道牛有道下手狠,不給人活路,誰想那位更狠,牛有道是陰狠,那位是狠毒無情!兩個傢伙沒一個善茬,都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人物,還一個個都拿咱們大禪山較上了勁,這叫什麼事…哎!江山代有才人出,還一下遇見倆,看來我們真是老了!”鍾陽旭輕嘆了聲,沒想到邵平波竟能想出這般絕招來絕地求生,真正是‘絕招’啊!

    若不是邵平波捅破來威脅,他想都沒想到這頭上來。

    不過他也能理解,邵平波這是被逼上了絕路,否則再怎麼樣也不敢承擔這名聲。

    林狐試着問道:“師伯,怎麼辦,大公子那邊還動手嗎?”

    “暫時不要動了,先控制住,請宗門商議定奪吧!”鍾陽旭唏噓搖頭,擺了擺手,事情突然被邵平波給翻轉成了這樣,這事他一個人也不敢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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