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警察局出來,喬木心情很不錯。

    發小兼副總嶽歆開車來接他,笑着問道:“看來結果不錯?”喬木點點頭,說道:“張梓強夠長臉,上次那場慈善拍賣會,他不但自己使勁撈,還給那夥人打掩護。我就知道,這種人只要嘗過一次甜頭,胃口就會越來越大。”

    嶽歆咧開嘴笑道:“各門戶媒體打好招呼了,狗仔也約好了,我看明後天\'美藝\'就要哭着喊着求我們來收購他們了。郝明君那個娘們不是傲嗎?說什麼賣腎賣身也不會賣美藝,我等着看她怎麼哭。”

    喬木只是淡淡的笑,一副已經不在乎的樣子。嶽歆自己說完,又正色的問喬木:“對了,警察這邊有點意思啊。這麼快就查到張梓強了,比我們預計的要快了一週多呢!你剛纔看到這位高人沒有?”

    喬木隨手放下車窗,眯着眼睛望向前面的辦公大樓,懶散的說道:“說了你可能不信。這次辦案的警察剛畢業,比你還小三歲呢!娃娃臉,長的跟個姑娘似的。我看見他的時候,還以爲是接待員呢!拿出來的東西可真叫人驚歎,張梓強這次是板上釘釘了,誰也救不了他。”

    嶽歆點點頭,點了一顆煙說道:“是嗎?現在警校厲害啊,剛畢業的辦案能力就這麼強,以後前途無量啊!”喬木“嗯”了下,說道:“我懷疑這個小警察在美藝裏有自己的路子,咱們接手了美藝也要小心,能輕易挖到張梓強的料,在美藝一定不是普通小卒。”

    嶽歆深以爲然的點點頭,吐出一口濃重的煙,說道:“的確,給郝明君他們兩口子上上藥也就算了,別等到咱們接手了再來咬,那就麻煩大了。”

    喬木沒接口他的話題,皺眉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煙,忽然轉彎問道:“你媽不是說你戒菸了嗎?怎麼還抽?”嶽歆吐出一口煙笑了下,說道:“當着咱媽的面,一口都不抽。關鍵是現在咱媽不是不在嗎?真戒菸,誰受的了啊?孝順這事兒吧,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適當的陽奉陰違一下,也未嘗不可。”

    喬木冷哼一聲說道:“你媽可在我媽面前沒少誇你。什麼煙也能戒,也堅持陪她晨練,回家還能搭把手做家務。把你誇的跟朵花似的,害得我媽一看見我就數落我。”

    嶽歆叼着煙,發動汽車,熟練的打舵出車位,哼哼唧唧的說道:“行了行了。你看你酸的。我媽那是覺得我給你打工,在你媽面前老是矮一頭,痛快痛快嘴,找補下成就感。你媽心裏你纔是最好的最棒的!”

    喬木這才覺得心裏舒坦一點,挑挑眉,沒再說話。

    嶽歆在後視鏡裏瞄了喬木一眼,看他沒有再說這個話題的意思,暗自鬆了一口氣。一腳油門,緊接着又一腳剎車。

    喬木身體劇烈的晃了下,他皺了下眉,看到前面斜停着一輛車,問道:“怎麼了?”

    嶽歆心裏知道是因爲他剛纔偷看喬木分心了,沒注意側面開進來的這輛小甲殼蟲。可是又不能對喬木這麼說,他探頭看了一眼,說道:“颳了一下,我去看看。”

    喬木只是點點頭。這種小剮蹭,不會怎麼耗時間。

    雲倚蘿看到前面那個大傢伙的時候就已經晚了。壞就壞在雲倚城身上。這個死小子,她從出門就給他打電話,直到現在也沒接。

    今天早上這傢伙沒喫飯就跑了,雲倚蘿想着儘儘姐姐的職責,趁着今天沒什麼事,親手做了他愛喫的紅燒豬手。經紀人在公司開會,助理被她放了假,她就打算親自給這死小子送來。

    從豬手做好到現在,也不知道這傢伙在幹什麼,死活就是不接電話。剛進停車場,她就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說讓她趕快去趟公司,有事跟她說。

    雲倚蘿接個電話的功夫,這輛路虎正好躥出來,她已經努力了,還是沒避開,奶奶的,今天真是出門不利。

    看到對方司機下車,雲倚蘿一陣頭疼—她真心不願意露面。自己這個身份,怎麼說呢,說是明星吧,微博冷冷清清的,出差上節目拍戲也沒個接機送機的粉絲。說不是明星吧,她不能露臉,出門一準兒被圍觀引起交通癱瘓。

    原因嘛就是因爲她的明星定位——國民兒媳婦!這不是她給自己定的,真心是粉絲封的。就是她的粉絲年齡層次有點兒離奇——喜歡她的基本上都是四五六零後,妥妥的一羣大叔大媽!

    也不是她不願意吸引年輕人,而是她一出道就接了個兒媳婦兒的戲,還是那種忍辱負重,不計前嫌,累死累活拉扯一家子的二十四孝好兒媳。

    這部戲那個火啊,觀衆們涇渭分明的分成了兩撥兒,一波兒是年輕人,覺得雲倚蘿這個角色簡直是沒有自我,給當代女性抹黑,

    是現代女性的全民公敵。

    另一波就是上了歲數的,前一波兒年輕人的父母。覺得她演的角色纔是他們心中的好兒媳形象,忍辱負重,心地善良,三觀筆直,還喫苦耐勞,正是現代年輕人缺少的榜樣。

    爭議越大,戲和人就越火,越火,她的標籤就打的越牢固。從那以後,所有的導演製片人就跟商量好了一樣,但凡要拍這種二十四孝的女性形象,甭管朝代背景,第一個就先想到她雲倚蘿。

    所以,雲倚蘿就成了國民兒媳,全國大媽心目中最完美的兒媳形象。連她上的節目都是些家長裏短的倫理節目,天天勸人家母慈子孝,相互理解。好不容易有機會上一個年輕人定位的真人秀“跟我跑”,本來還想借機會掰掰自己的形象,又讓陳婷那個妖豔貨給替了!

    她的粉絲別看歲數大,但熱情度可不低。每次上完節目都有一羣大媽使出擠公交車的勁頭兒拉着她沒完沒了的求合影求籤名。在大街上如果遇見了,更是呼朋引伴能把好幾隊廣場舞都招來。

    比如現在,雲倚蘿就知道在這個停車場的旁邊有個小空地,就有幾個大媽三五成羣的準備跳廣場舞了。她一露臉兒,保不齊會出什麼事兒,更可怕的是,她今天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昨晚上助理李瑩瑩還問她:“倚蘿你真的讓我休息嗎?你確定讓我休息嗎?你明天真的保證乖乖的不出門?”

    雲倚蘿現在就想把自己舉過頭頂的三隻手指頭掰下來!該死的雲倚城,我一定是上輩子欠你的,才投生成了你姐!

    心裏想什麼就來什麼,想着雲倚城,雲倚城還真是就來電話了!雲倚蘿那個開心啊,急忙抓過電話,都忘了耳朵上還戴着耳機呢,“滋”的一聲,嚇了她一跳,趕快把耳機關了扔一邊。

    雲倚城貌似還有點不高興,聲音有點不耐煩:“你給我打那麼多電話幹嘛啊?”

    雲倚蘿也顧不上跟他計較,立刻說道:“小城你快出來!我出車禍了!在你門口的停車場,我不敢下車……”

    “什麼……我們停車場還有人敢鬧事?你等着我這就出去看看!”雲倚城說完,也不等雲倚蘿還在說話,果斷掛斷電話,招呼一幫同事出門了。

    嶽歆下了車,很友好的敲敲對方車窗。在他看來,雖然他有責任,但對方也不能說就完全無責,這樣的剮蹭雙方交換下駕照拍個照片,各自通知保險公司理賠,他不打算訛人,對方沒他嚴重也更沒有訛他的道理,應該是個挺簡單的事兒。

    可敲了兩下玻璃,車裏的人一動不動,嶽歆就有點火了。他本來也不是什麼溫順的脾氣,再加上有點兒心虛,怕是對方真想敲詐,就想先發制人——

    他脫下外套,露出半個手臂的花花綠綠的紋身,那輛甲殼蟲貼了反光膜,看不到裏面的人,嶽歆拿着駕照繞到車前,探頭一看,一個女人戴着棒球帽和墨鏡坐在車裏,正在打電話!

    嶽歆的火“噌”一下就竄起來了——出現事故還沒打個招呼,就打算碼人來硬的嗎?他用力敲了敲引擎蓋,露出自己那紋的花花綠綠的胳膊,朝車裏喊:“喂!什麼意思啊?有話下來說,躲在裏面打電話搬救兵啊?多大點事兒?至於麼?沒保險啊?”

    裏面的人還是沒動。

    嶽歆真是有點火大,這大熱天的,再說喬木還在車裏呢!他又用力砸了下引擎蓋,吼道:“懂不懂禮貌?有人了不起啊?”

    他這麼大吵大鬧的,雲倚蘿更不敢露面了。人生處處皆狗仔,在手機比相機拍的都清楚的時代,她一下車,搞不好瞬間就會有大標題新聞——國民兒媳婦或被黑社會追債,躲到警察局求庇護!

    雲倚蘿咬牙直挺挺的坐在車上,一動不敢動,默默的盼着雲倚城快點出來。

    “我喫人啊!?”嶽歆越發的不耐煩,拍着雲倚蘿的引擎蓋叫着:“行,找人是吧?我看你能找什麼人?我就不信了,本市你還能找到什麼人不給我三分面子的!”

    “我就不打算給你面子!你這是在恐嚇,你知道嗎?”

    身後忽然有人義正嚴辭的說這麼一句,嶽歆身體一僵,轉過身——好嘛!後面齊刷刷的站着四五個着裝整齊的警察,爲首的倒是看着年紀不大,但是四五個着裝警察齊刷刷的站在面前,處理這麼個刮蹭小事故,場面也夠大了。

    嶽歆腳底下一軟——什麼情況?現在交警執法都是這陣仗了?

    他剛想陪個笑臉,問問是什麼情況,旁邊的路虎車身一顫,喬木跳下車,在他之前伸出手去對爲首的警察笑道:“雲警官,我們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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