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他如何能辯不出？
這是空的聲音！
葉無缺似乎在微微顫抖，他擡首望天，情難自已的大吼。
空，依舊屹立在那裏。
高高在上，風華絕代。
模糊的身影看不真切，唯有白衣在拂動，似乎什麼變化都沒有。
這一刻！
葉無缺心中的驚喜與激動，濃烈的幾乎要炸開！
空看得見自己！
空一直都看得見自己！
空知道自己來到了這裏，知道自己所見所聞。
此刻的空，隔着萬古歲月，隔着他人的古老記憶，正在詢問自己！
但現在的葉無缺已經不再是當初的少年，他一路歷經風雨，不斷成長，儘管此時心中無限激動，但空的詢問聲依舊在耳邊迴盪。
葉無缺努力的平息下來，儘管他的聲音已經變得有些顫抖，但此時，在思考了數息後，終於深吸了一口氣開口回答。
“榮耀法，天人合一。”
“禁斷法，人定勝天。”
“一個求外，一個求內。”
“一個求天，一個求己。
“兩種法，理念完完全全的背道而馳，截然不同。”
“但若說高下……”
葉無缺語氣微微一頓，這才繼續道：“不分高下。”
葉無缺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分高下！
這正是他的答案。
因爲兩法所展現出來的一切，真的是難分高下，各自都擁有着完整的體系與完美的循環。
禁斷法“人定勝天”聽起來無比的霸道，充滿了一種逆天改命，打破桎梏，唯我獨尊的絕世氣魄，似乎更惹眼！
但榮耀法的“天人合一”就真的略遜一籌？
絕不是如此！
巍峨光影所展現出來的威能，拿捏萬古星空，融爲己身的一部分，掌控無敵威能，簡直璀璨無敵到了極致！
那一句“時來天地皆同力”，當真是驚豔絕倫！
縱然葉無缺修練的是禁斷法，今後也同樣準備繼續走禁斷法的路子。
可他並不會刻意偏袒禁斷法，而是以一種冷靜客觀的心態來感知。
不可測之地。
空屹立在那裏，白衣獵獵。
葉無缺的回答似乎並沒有讓空出現任何的異動與變化。
葉無缺緊緊盯着高高在上的空，滿臉的驚喜與開心。
“以一顆平常去看待事物，不偏不倚，客觀冷靜。”
“這些年，你成長的很好。”
終於，空的聲音再度響起，隱隱之間，似乎帶着一抹淡淡笑意。
聞言，葉無缺頓時只覺得鼻子發酸，身軀都在微微的顫抖。
“空！”
“我好想你！”
空於葉無缺，乃是亦師亦友的關係，情誼之特殊，之深厚，沒有人可以知道。
在空的面前，葉無缺似乎永遠還是昔日慕容家那個寂滅了十年的十五歲少年。
葉無缺很想靠過去！
但卻做不到。
彷彿他與空之間，隔着不可逆的萬古歲月。
空似乎就屹立在那裏，靜靜的看着他。
“有時候，思念……亦是一種力量。”
空的聲音再度於葉無缺耳邊響徹。
葉無缺拼命點頭！
他有很多話想說，可此刻又彷彿一個字都說不出口，都堵在了喉嚨之中。
上一次見面，還是在數年之前葉無缺看到的未來之中，於無歸路上見到了空的背影！
對於空的思念，一直壓在葉無缺的心底。
“留在‘仙’那裏，留給你的字。”
“你已看到。”
空的聲音繼續響起。
葉無缺狠狠的點頭顫聲道：“我看到了！我一直記着！人王境，我一定會堅定的走下去！”
“博採衆長，才能觸類旁通。”
“海納百川，才能知往鑑今。”
“你應該已經明白……”
“法，皆由人創！”
“榮耀法。”
“禁斷法。”
“仙的法。”
“皆是如此。”
“但法無敵，人未必無敵。”
“可人無敵，其法必定無敵。”
葉無缺不斷的點頭，他的眼淚似乎都溼了眼眶！
“禁斷法……”
“極其特殊……”
“通天之後……方爲不朽……”
當葉無缺聽到空這三句話時，目光頓時一凝，強忍着心中沸騰的情緒，讓自己冷靜下來。
因爲空的聲音，此刻似乎變成了一種呢喃。
良久後。
空的聲音纔再一次重新響徹，似乎帶着一抹嘆息。
“於現在的你來講。”
“爲時尚早。”
“暫時的屏蔽，纔不是桎梏。”
此話一出！
葉無缺心中頓時大震，而後心中驟然的明悟了過來！
爲什麼自己會感知不到雙法大戰之中任何一方生靈的任何真實修爲境界波動？
正是空出的手！
屏蔽了自己的感知！
空暫時不想讓自己知道“榮耀法”，特別是“禁斷法”的真面目？
那麼就只有一個解釋……
“空，你怕我會受到影響？？”
葉無缺立刻開口。
通天之後，方爲不朽！
正是空曾經親口對他說過的話。
現在看來！
這句話的背後，還有着更深層次的祕密！
高高在上。
不可測之地。
此刻的空沒有再回應的葉無缺的話，但葉無缺卻是清楚的看到，一直靜靜屹立的空，此時似乎微微側目，看向了一個未知的方向。
似乎有什麼東西，引動了空的注意力。
空是何等存在？
那麼能夠引動空側目的，又會是什麼？？
葉無缺心中頓時震動！
旋即，葉無缺身軀猛地一顫，他看到了一直屹立在那裏的空，這一刻，緩緩轉身，原路返回，漸行漸遠。
“空！！”
葉無缺看着空模糊的背影，知道空即將離去，心中的不捨與難過再也無法強忍。
空，漸行漸遠，不再回頭。
葉無缺只能看着，隔着萬古歲月，不捨的遙望！
直到空的背影徹底消失前……
“生在這一世，是輝煌，亦是悲涼。”
“無歸路上……多枯骨……”
空最後的呢喃，於葉無缺耳邊迴盪開來，帶着一抹嘆息。
葉無缺淚眼朦朧！
空已經離去。
再也不見。
“空！”
“我一定會找到你！”
“無歸路！”
“無歸路！”
葉無缺擦乾眼淚，心中反覆的呢喃這三個字，若有所悟。
轟！！
也就在此時，天地之間，一切的一切畫面，突然開始凝固，而後寸寸破碎！
偉大戰魂們的古老記憶，似乎到此爲止。
葉無缺立身其中，意識似乎開始返回。
眼前無數畫面流轉而過，猶如歲月在一剎那間的奔騰。
緩緩的，葉無缺的情緒，恢復了平靜。
此刻！
他已經明白，心中更是止不住的驚歎。
“剛剛見到的空，明明應該是萬古歲月前，過去的空。”
“可過去的空，卻早已知曉我要來。”
“其實，不是我看見了空，而是過去的空等在了那裏，讓我看見。”
“彷彿對空來說，過去、現在，皆在一念之間。”
“甚至在他人的記憶之中，空都可以隨意的……顯化而出！凝出自我的真實！”
“這簡直、簡直……”
再一次親眼見識到空的手段，葉無缺腦海之中，此刻不由自主的涌現出了十二個字。
“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無所不在……”
超越了一切想象的極限！
無法揣度！
不可琢磨！
已經沒有了邏輯！
難怪當初，渡曾經推演有關空的一切，立刻遭受到了難以想象的巨大反噬，驚駭欲絕！
若空不願，萬古誰可窺探一絲一毫？
嘩啦啦！
流轉的歲月畫面於這一刻徹底凝固，葉無缺飛揚返回的意識這一刻猛地一黑。
千瘡百孔。
蒼茫破碎的大地一處。
此刻，盤坐着的葉無缺猛地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