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後悔極了，尤其是想到了楚湘雲將靳澤衡殺死的那一天，就更是痛苦地快要死了一樣。
然後，兩行眼淚便沿着面龐滑落下來。
“老爺……”
王伯趕緊上前，用紙巾去幫他擦拭眼淚，“老爺，何苦？你的身體都這樣了，就不要再爲了公司和大少爺操心了。隨他們去，隨他們去……”
靳紹棠沉默不語，剛纔那一陣咳嗽像是奪去了他全部的精力。
“楚湘雲在醫院裏還過得好嗎？”他面帶仇恨，咬着牙問道。
“那個醫院，算是她最好的歸宿，一個瘋子，在哪裏生活都是瘋子。”王伯微微低頭，恭敬地說。
“你說……澤衡會恨我嗎？”
“二少爺已經離開了十幾年了，何來的恨？”
聞言，靳紹棠瞪了他一眼，“就數你能耐，你怎麼不上天？”
顯然，王伯這個回答是最取巧的。
可那不是事實，事實是殘酷的。
“沃德斯竟然都是澤衡的，我真是該死……該死……”靳紹棠側過頭，看向了窗外灰濛濛的天色，“王伯，你說……澤明是我的親兒子嗎？”
王伯面色微微一變，此時，男傭在外間，病房裏面只有他和靳紹棠。
“三少爺……依我看是最像老爺你的，當然，也可能是帶在身邊，隨了老爺你的長相。老爺，我看不如去把二少夫人和孫小姐找回來吧！那畢竟是靳家的骨血，是你唯一的親孫女啊！有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可是情感和血脈卻是可以延續的。老爺……”
“老爺，韓少爺來看你了！”男傭輕輕叩響了門。
王伯走過去，定定心神打開了病房門。
頓時，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外間站着的不只有韓亦城，竟然還有他剛剛說到的那個二少夫人。
“韓……韓少爺……”王伯又看向了落落大方的洛星辰，“二少夫人……你來啦！哎！剛纔還跟老爺說起你……請進請進……”
他讓到了一旁。
韓亦城和洛星辰一起走進了病房。
病牀上的靳紹棠聽到腳步聲後，轉臉看向了他們。
擋視線落到了洛星辰的身上時，他也是輕輕一顫，渾濁的眸子裏忽然閃現了一抹亮光。
對，這怎麼說也還是他的兒媳婦，也是他親孫女的媽媽。
“靳叔叔，身體好點了嗎？”韓亦城走到了病牀前，等洛星辰過來，他挪動椅子到牀邊，“靳夫人，這邊坐。”
他想，不管洛星辰說的是不是真的，至少稱呼她一聲靳夫人，是不會錯的。
“還好，沒死就還好。”靳紹棠說話的時候，眼睛是盯着洛星辰看的，“你來幹什麼？看我這樣，解氣了？”
“你是我丈夫的爸爸，我尊重你。”
“是嗎？我還以爲你是來看笑話的……”靳紹棠擡起枯瘦的手，指指牀尾，“亦城，把牀搖起來，我不喜歡躺着給別人看。”
他的神情很倔強，其實心裏已經到了快要崩潰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