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農溝村，劉蕾給莫天躍提點了幾句，莫天躍記住了，但現在看來貌似還不夠。
“怎麼，”劉蕾把孩子哄睡，看見莫天躍依然楞楞的盯着天花板，忍不住關心了一句。
莫天躍把自己今天的所見所聞全部說了出來。
劉蕾沒好氣道：“你又不是觀世音轉世，不可能世間所有的苦難都讓你給解決。做人，無愧於心就可以。”
莫天躍‘恩’了一聲，別人怎麼做他根本阻止不了，除非自己能提供薪水更高的職位。
想是這樣想，可莫天躍還是有些內疚。雖然那些選擇在煤礦採面上工作的人他是幫不了，畢竟每個月六千左右的薪水，在莫天躍名下的公司中只有經理級別的加上年終獎纔可以；但帶領一部分人解決溫飽，莫天躍自認現在的他有這樣的實力。
儘快把蘇雲微的錢還給對方，然後在不影響公司發展的情況下，把工作重心轉移到山林村，莫天躍終於在心裏做出了決定。
有了大概的計劃，莫天躍心情輕鬆了許多，臉上再次恢復了往日的自信。
“想到辦法了，”劉蕾主動道。
“差不多，但還得再等一段時間，現在我可是身無分文。”
“你不是大老闆嗎，在我面前還哭窮，”
“啥呀，現在還差朋友一個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可以還清。”
“不愧是大老闆，膽子可真不是一般的肥，連借錢都是以億爲單位。”
“當然，你也不看看你老公是誰。”莫天躍臭屁道。
劉蕾白了莫天躍一眼，或許是在心裏默認了江欣雨存在的事實，兩人的相處漸漸恢復當初的融洽，心情好的時候劉蕾也會選擇和莫天躍鬥鬥嘴。
經過不斷的摸索，莫天躍也終於明白光是嘴上道歉是沒有用的，只有加倍對兩女付出纔可以達到圓滿的結局。
至於大被同眠的好事，莫天躍只有在做夢的時候偶爾出現一兩次類似的場景，現實中如果真提出來，估計兩女連跪鍵盤的機會都懶得施捨。
當然了，兩女肯定會見面、江欣雨肯定會見自己的父母，這是底線，不然對江欣雨不公平。但莫天躍還沒有傻到現在提出來，最起碼也得等劉蕾不再生氣纔可以。
慢慢來，自己才二十四歲，只要不斷努力、兩女總有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的那天，莫天躍不斷的在心裏鼓勵自己。
藉口去廁所打了一個電話給江欣雨，自己不在廣穗，她偶爾去總部逛一圈是必須的。最重要的是，莫天躍準備在家呆兩三個月，與其江欣雨開口詢問，還不如自己主動說出來。
江欣雨再次表現了她的大度，還讓莫天躍在家玩開心些。掛了電話，莫天躍久久無語，在心裏告訴自己一定要讓父母承認江欣雨的地位。
接下來幾天，莫天躍去了鳳鳴鄉周圍的兩個村莊。結果差強人意，除了有人在外打工的家庭混得稍微好些，很多農戶都還是在溫飽線上掙扎，最慘的那些甚至連油都喫不起。
本來莫天躍還打算去鳳鳴鄉管轄內最窮的一個村去看看，但最終還是提不起勇氣。連排名前三的都這樣，更別說倒數的那些。
再窮不能窮教育，看到鄉政府圍牆上的標語，莫天躍苦笑着搖了搖頭。
如果連飯都喫不起，即使把孩子送進學校，又有幾個能安心學習。
回到家，莫天躍特意找莫新宇聊了一些關於這方面的問題，已經調進鄉里當副鄉長的莫新宇無奈道：“想要發展，談何容易，”
“可以引進一些特色項目加以扶植啊，例如黃平縣不是投資五百萬建蔬菜大棚嗎，我們這邊爲什麼不可以，”
莫新宇嘆了一口氣：“雖然國家的扶貧力度不斷加大，但對於我們這邊來說，依然是杯水車薪。如果沒有專業的可行性報告，縣裏面憑什麼把項目款撥給你。”
“那就寫啊，不就是投資計劃嗎，實在不行我讓公司的管理層給你們弄一份。”
莫新宇沒好氣道：“計劃書簡單，最重要的是執行計劃的人員組成。本來資金就不多，如果不保證成功率，誰敢去找銀行貸款，”
“國家不是下發了這方面的文件嗎，好像不是貸款吧，”莫天躍疑惑道。
“怎麼不是，”莫新宇解釋道：“上面如果要對某一產業進行扶植，首先你得
形成一定規模，上面派人檢查通過後纔可以。在這之前，你得自己找銀行貸款，如果虧了，負責人就得償還貸款，上面根本不會插手。在這樣的條件下，又有幾個鄉鎮一把手有這樣的魄力。”
“差不多是這樣。”
“這不扯淡嗎，”莫天躍不屑道：“我都發展起來了，還要你的扶植款幹嘛。創業艱難的就是最開始的時候，如果已經開始盈利，你再來扶植，頂天稱得上是錦上添花而已。”
莫新宇苦笑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夏國好官多、貪官同樣不少。本來一開始的時候確實只需要一份可行性投資計劃就可以，但很多人通過關係拿到這份錢後，項目進行了一半甚至三分之一，就謊稱沒有錢繼續，把剩下的錢揣進了個人的腰包。”
“有這樣的事，”莫天躍好奇道。他只知道某些貪官在項目上收賄賂，這樣公然侵佔國有財產的還是第一次聽說。
“有，而且不止一例。更過分的是，那些人拿到項目扶植款後，居然還不滿足，開始打起了銀行貸款的主意。”
莫天躍傻眼了，在外面他不是沒有和體制內的人員交往，但僅僅是點頭之交，只能說是認識而已。這些祕辛，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而且薛凱琪的父親雖然已經爬到了部級，但莫天躍在後者的眼裏頂天說得上是一個稍微帶點親戚的後輩。要讓薛正國講述官場上的門道，未免太不現實了些。
或許是看出了莫天躍對這些方面比較感興趣，莫新宇也不含糊，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
一場談話下來，莫天躍總算明白，原來除了包養情婦、公款喫喝外，官員走向墮落的方法五花八門。這還是莫新宇的級別不夠，要是換成薛正國那個級別的人來敘述，除了涉案金額不同、估計其中的內幕會更驚人。
“當然了、這些你就當故事來聽就可以，”莫新宇總結道：“現在你不差喫不差喝的，賺的錢也足夠了，就別把自己和某一官員綁在一起，不然對方如果落馬、你的企業被查封是遲早的問題。”
莫天躍點了點頭，現在他可不擔心這些，公司本來就有公關方面的人才。再加上蘇雲微已經入股，如果需要這方面的人脈、她會直接出面聯繫。
“這次準備呆多久，”莫新宇換了一個話題問道。
“如果公司那邊一切順利，應該有兩三個月的休息時間。”
莫新宇笑道：“鳳鳴鄉新上任的書記讓我聯繫你、推脫了幾次，這下總算可以交差了。”
“找我，玩招商引資的那套，”
“知道就好，到時候找藉口拒絕就可以。”
“如果我在家鄉投資千把萬，叔叔是不是直接可以把副字去掉，”
莫新宇苦笑道：“就是因爲你，別人才把副鄉長的位置丟給我。不然要爬到這個位置，運氣好的話熬過四五年，運氣不好就一輩子就當村長的命。”
莫天躍考慮了一會道：“幾千萬暫時拿不出來，但幾百萬還是挺容易的。”
看到莫天躍一臉的自信，莫新宇除了欣慰外，更多的是感慨。想當年莫天躍放棄讀大學，他嘴上不說，但心裏還是覺得挺惋惜的。
可是這才幾年的時間，大哥家讀重點大學的那個上個月聽說準備貸款在城裏買房。但莫天躍呢，幾百萬居然很輕鬆就可以拿出來。
即使撇開莫天躍在外面的公司不說，僅僅憑藉村裏的採石場，一個月賺到的錢也不是一個小數目。
要是換成以前，鄉鎮裏面的一把手看到自己，最多也就是點個頭。可現在呢，每次都客客氣氣，更別說那些趨炎附勢的小人。
“副鄉長夠了，位置再拔高一點，我自身也沒那個能力。”莫新宇笑道，用此提醒莫天躍不要亂投資。
“村長和鄉長應該差不多的。”
莫新宇沒好氣道：“什麼差不多，負責的區域越寬、肩上的責任就越大。”
莫天躍一想也是，除非自己真的決定在家鄉發展，不然還是別自作主張的把叔叔推上鄉長的位置。
當然了，只要自己的身價不是下降得太厲害，莫新宇當上鳳鳴鄉的一把手只是時間問題。這還是莫新宇對權利不是太熱衷，不然去縣政府上班都有可能。
兩人接下來又閒聊了一些村子這些年的變化後莫天躍告辭離開，至於主動去見鳳鳴鄉的一把手，莫天躍可沒有這麼好的興致，除非現在他已經把投資項目準備好、已經到了落實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