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奇怪間,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野,身着了湖藍色直裰,外披玄色鶴氅,身手快得難以形容。

    這樣,兩人對十多人,成了三人對十多人,而且這個新加入進來的男子武階很高——朱如玉初步衡量,比自己要高很多。

    十幾個殺手,轉眼就倒地八九個。

    剩下幾個看情形不對,立刻逃散。

    此時,朱如玉得以正面看到男子的容貌。

    烏髮輕挽與腦後,劍眉微揚,最不同的是那雙眸子,深藍色,比大海還要深邃,帶着一種神祕與迷離,那秀挺的鼻子下,微微翹起的嘴角,幾乎不說話,也帶着三分笑意;站在那裏安靜站立,卻能散發出不容小覷的氣質——清雅,高貴,卓爾不羣。

    朱如玉抱拳,“多謝公子出手相助,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夜子寒,小姐是……”男人說到這裏停頓,深邃的眸子望着朱如玉。

    朱如玉笑了笑,“夜公子,奴家姓朱名如玉……”

    “朱小姐,在下有禮了。”

    男子微微頷首,眸光再次落在了朱如玉臉上。她白嫩的肌膚,欺霜賽雪,水眸瑩潤,勾人心魂,此時盛滿了笑意,配上柔弱卻不乏曲線的身姿,端的是人間尤物。

    不過,一瞬間,他便轉了眸光。

    “公子若是可以,奴家請公子到前面酒樓一坐,以表感謝之情。”朱如玉知道有了這個人,自己與小風才這麼快解決了圍困。

    夜公子淡淡笑笑,“在下初來此地,與朱小姐相識也是緣分,若我們還有緣,今後還會再見。”

    一旁的小風一直觀察這這個姓夜的男子。從他的外貌來看,已經二十多歲,不是玄音閣候選人的年紀,應該排除,而剛纔來的這幫人明顯衝了青龍骨笛,定然與玄音閣以及玄音閣候選人有關係。

    也就是說,這個男人似乎與玄音閣的殺手沒有多大關係。

    飄逸又帶着幾分神祕的夜公子,含笑飄然而去。

    朱如玉與小風也不耽誤,別過之後,一路討論着剛纔的事,回了朱府。

    -

    朱如玉回到朱府,徑直去見了朱榮。

    書房裏,朱榮沉色而坐,看着朱如玉進了院落,上了臺階,屏退丫鬟,然後進來。

    朱如玉進來看朱榮彷彿老了十歲,容顏憔悴,坐在那裏沉思着什麼,她福福身,“爹爹。”

    明日之後,自己與這家就再沒有關係,這是最後一日父女關係。

    朱榮遲疑了片刻,還是問道:“她們如何了。”

    “周姨娘供認當年就是她給我母親的湯里加了七味子,從而導致她流血而亡,所以難逃一死,已送官府法辦;而李氏涉及謀害皇家王妃,罪不可能輕,不過女兒念在她爲朱家養育子嗣,涉及朱家顏面,所以輕判,打了五十板子,去水月庵出家。”

    朱如玉知道周姨娘沒有供出當年李氏也參與了謀害崔珍兒,可能出於什麼隱私,但和自己關係不大了,這也算是自己給了崔珍兒一個交代——如果自己硬要將李氏與周姨娘還有那些參與過的人法辦,會落一個太過強硬的名聲,對朱家和自己

    都不好。

    所以,有些事不能太過剛硬。

    朱榮知道朱如玉是真的輕判了李氏,沒有將她送到官府,也是給了兩個孩子顏面。

    “我的嫁妝只要求帶走我母親的所有,至於朱家的,我一分不要。”

    朱榮默然,淡淡點點頭。

    事情解決了,朱如玉也懶得在這裏多留,告辭出來回了自己院落,又叫小風進來爲自己解惑。

    “當年我孃親去世,玄音閣就沒有一點動靜?”

    小風有些尷尬,嘆口氣道:“老閣主從來不是惜情面軟之人,崔小姐生下了候選人,但靈根毀滅,對玄音閣就沒有用了,所以……”

    “所以,我們母女的死活他們就不管了?”朱如玉對這個老閣主更看不順眼了,“玄音閣怎麼回事這樣沒有情意之所?”

    “這個,我們也沒有辦法。後來,玄音閣內部分歧加大,林牧長老看着痛心,便決心扶植你試着打開一片天地。”小風也不想叫朱如玉對玄音閣有了太明顯的牴觸,可有些事實她應該知道,“玄音閣就是一個強者生存的地方。”

    那麼,自己的靈根是誰毀掉的?朱如玉暗自再次問了自己這個問題。

    -

    天還沒有亮,朱如玉的院落就開始了忙碌。

    她沐浴更衣,開臉上妝,一件一件穿新裝。昨日朱家的變故倒沒有影響今日的熱鬧——畢竟是朱家第一個嫁入皇室的人出嫁,所以家主即朱如美的父親與母親親臨主持,一切倒也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朱如玉蒙着蓋頭,眼前一片紅色,昨日的事情就像煙雲一樣飄過去了,自己也算給前身一個答覆與交代。

    以後,自己嫁爲人婦,新的生活就要開始了。

    不多時,朱府外響起了熱烈的鞭炮聲,王府的迎親儀仗已經到來。按照規矩,作爲王爺的白沐塵是不會親自來,而是會派使者。

    等一個表哥背朱如玉出了府門,一個熟悉略帶沙啞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王妃,在下秦少羽奉廣陽王之命前來迎接。”

    朱如玉心裏一落,原來是秦院長做了使者。

    “秦院長,辛苦了。”她進了轎子,用了隔空傳音感謝秦少羽。

    “你的好日子,我再辛苦,也是歡喜的……”秦少羽的聲音溫柔得不像話,隔空傳音完畢,他命令道,“起轎。”

    鞭炮聲再次響起,吹吹打打的音樂漸漸遠去,迎親的隊伍迤邐,帶着朱如玉的豐厚嫁妝出發了。

    朱榮站在門口,望着那漸行漸遠的迎親隊伍,眼眸裏無限複雜。這個女兒從此就要與朱家隔斷關係了,再不會回來。

    自己是高興的吧?之前她自殺自己都無動於衷,如今終於要徹底隔斷關係,也算是自己的心願了。

    可是,心口這個地方隱隱作痛,腦海裏盡是她委屈稚嫩的小臉,這個女兒如何長大的,自己竟然沒有多少記憶,她就像一株草,在角落裏悄悄生長,無人問津。

    但願,那個王爺會對她好一些吧。他心裏一陣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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