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一過,白沐塵便啓程離開廣陽,前往京城。而秦少羽也跟着一起上了路。

    朱如玉則在廣陽留守,不過臨行前,她讓果與白沐塵一起去京城。果是玄音閣的人,有了她在,京城裏玄音閣的力量便可以調動,雖不多,但一個頂一個。

    對白沐塵會有幫助。

    白沐塵與秦少羽在路上行程不多贅述,在離開廣陽的第十日,抵達了京城。

    這回,白沐塵沒有在王府裏休息,而是進府換了朝服便去拜見皇上。

    在宮門口遞了牌子,約莫半個時辰後,纔有公公引領着他從側門進了長巷,一路到了白沐鬆起居的宮殿。

    一進院子,白沐塵就聞到藥味。

    稟明後,他拾級而上,進了廳堂。

    東間隔斷裏,臨窗的炕上,白沐松斜斜靠在引枕上。等白沐塵叩拜完畢,白沐松笑笑,指着離自己最近的椅子,“坐吧,朕就覺得你該到了。”

    “皇上感覺如何”一段時間不見,白沐松的確瘦了不少,臉色帶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紅,他的心沉了沉。

    雖然他知道白沐松的身體一向不好,但這麼早就看到對方如秋日衰敗的落葉,年紀不大,身上卻已經發出了沉沉的暮氣,他的心並不好過。

    “朕的身子就這個樣子,”白沐松懶懶着,咳嗽了一陣子,才又道,“你今日來見朕,不僅僅是探望朕的身體吧”

    白沐塵坐下,鳳眸微微動了一下,點頭,“是,臣弟聽秦陽公自裁了,全家被抄,男女悉數入獄,所以來京城看看。”

    “若你想要情,就莫要開口。”白沐松的神色有些不虞,“朕最痛恨貪墨之人,國之蠹蟲,身爲國丈,朕給的不多麼竟然還貪墨了幾百萬兩白銀。”

    “貪墨之罪,禍不及全家,秦陽公已經自裁,”白沐塵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停止這個話題,“皇上,秦陽公與國有功,雖不能功過相抵,但還請皇上看在之前的情面,免了秦家老牢獄之苦。”

    白沐松冷冷一笑,“怎麼,朕定他們的罪,六弟來做好人麼”

    白沐塵嘴角輕輕抿了一下,迎上白沐松的目光,“皇上明鑑,臣弟並無此意。”

    “若朕不允許呢”白沐鬆動了動身子,稍稍坐的直了一些,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

    白沐塵鳳眸中盛滿了鎮定與冷清,一字一句道,“皇上是載譽下的明君,不是爲人不齒的昏君,應該可以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白沐松笑了,不過眼底沒有多少笑意,他手裏不斷的撥弄着一串手珠。

    空氣似乎凝固了,兩個男人對視着,誰也沒有話。

    好一會兒,白沐鬆緩緩道:“你先回去吧,這件事容後再。”

    白沐塵起身,作揖後,一字一句道:“無論皇上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希望皇上記住,秦家的老,臣弟一定要保。去了他們的富貴與尊容,讓他們去做百姓,是一條最合適的路。按照律法這也完全可以皇上,秦家之事可大可,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何不放人一馬你若是趕盡殺絕,讓皇后如何自處”

    完,他沒有再,轉身就要出門。

    不過,他沒有走幾步,身後白沐松就陰陰問道:“自處若朕告訴你,朕要廢了她呢”

    白沐塵的手心攥了攥,他轉身涼涼笑了笑,“皇上是明君,自會有明斷。”

    完,頭也不會地出了房門。

    一聲清脆的瓷器碎裂聲傳來。

    白沐塵苦笑了一下,自己與皇上之間的關係如今也像這碎裂的茶盞,再沒有復原的時候。

    他看看色,準備去看望瑾太后。

    順着長巷往北走,過了御花園,再往東走,便是瑾太后的宮殿。

    白沐塵此時有心事,所以一面走一面沉思,忽聽得一個的聲音,“王爺”

    轉身一看,原來是皇后秦秀芝身邊的柳嬤嬤,此時縮着身子,帶着驚慌,一面四顧,一面驚喜又驚訝地靠近白沐塵,“奴婢竟然遇見了王爺”

    “你怎麼會在這裏”白沐塵知道對方是秦秀芝貼身嬤嬤,按照正常的情況,她應該呆在對方身邊,而不是出現在御花園。

    柳嬤嬤卻道:“王爺,此地不宜話,請隨奴婢來。”

    完,帶着白沐塵到了一個假山之後。

    沒容白沐塵問話,她便噗通跪倒在地,滿眼淚光,“王爺,皇后她被皇上遣到冷宮去了”

    柳嬤嬤從秦秀芝很就跟在身邊的,所以她對很多事都知情。現在她其實個昂從冷宮給秦秀芝送飯出來,恰好看見白沐塵路過。這個機會可不多得,她自然不能放過去。

    白沐塵與秦秀芝的事情,她清清楚楚,也清楚這個燕國最最出色的皇子一直心戀自家姐。最開始幾年,白沐塵王妃都不肯娶,隻身前往番地,後來據與現任王妃有了一夜之歡,爲了負責才成了親。

    撇開男女之情不,兩人相識十幾年,這份情感不是沒就沒的。即使兩人都成了家,她不信如今皇后有了難,這個性情內斂的王爺會置之不理。

    白沐塵的心更沉了,他知道秦秀芝的日子不好過,卻沒有想過皇上會這樣的絕情,藉着秦家之事,直接將秦秀芝打進了冷宮,他剛纔揚言要廢皇后,照此看來,已經實施了。

    “如今皇貴妃掌管後宮,每日給皇后送的膳食也非常不好,都是冷的。”

    冷宮是後宮最最偏僻的所在,連像樣的宮女都沒幾個,不僅喫不好,睡也很不好,冷風肆虐,連個火盆都沒有。

    “皇后每日以淚洗面,奴婢擔心她撐不住”

    白沐塵修眉緊蹙起來,低聲道:“本王知道了”

    頓了頓,又道:“你告訴皇后,據本王的,會保住秦家老。她還有太子,若是她身子垮了,太子就沒有依靠了。”

    柳嬤嬤得了白沐塵的信兒,忙含淚告退。從白沐塵這幾句不多的話裏,她隱隱覺得,王爺不會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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