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十二歲的常觀芮並不像其他的少年在窘迫境地裏看到自己父親時露出的那種“得救了”的表情，常觀芮說話做事都非常的沉穩，並沒有一點被長輩逼迫的意味，剛剛纔知道事情始末的常天堯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情，但是兒子不介意老子卻不能不出面，常天堯的視線轉過來落在常天睿父子身上時，就流露出了那麼些許的眼淚。
“天堯伯伯。”
常觀天帶着幾分奶聲奶氣的語氣並沒有特別的生疏，顯然是他這樣叫常天堯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常天堯原本嚴厲的表情轉到常觀天的身上時，多少也帶上了些許溫度，一看就能感覺到兩個的關係還算親密。
“觀天也來參加測試啊？緊張嗎？”
“不緊張。”常觀天搖搖頭，看上去乖巧的很，絲毫沒有剛纔的那種無厘頭的倔強，然後他緊接而來的一句話卻讓人感到了他的不簡單，“就是有點小迷糊，所以才向觀芮哥哥請教呢。”
常觀天的話讓人感覺他就像是常觀芮的親弟弟一般親密，言語間不但太高了常觀芮，也將自己的孺慕之情表達的淋漓盡致，還絲毫不顯過頭。
“嗯，普通的測試，沒有什麼好與不好，成績是最客觀的，不行的再強求也沒有辦法。”
常天堯說這話的時候，眼裏的視線又轉到了常天睿和常觀硯的身上，對於這個強力對抗家族而搬出去的堂弟，常天堯一開始覺得可惜，後來就覺得他冥頑不靈，常天堯不喜歡看到家族裏有這樣的刺頭，這樣的人離開了就在之後就乾脆不要再回來了。
常天睿正低頭跟常觀硯說着什麼，突然感受到了有些森冷，他擡起頭來，對上了天堯堂哥眼裏的視線，常天睿知道這是常天堯對他之前抵抗家族的不滿，常天睿雖然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但是被親近的人這樣對待……
“觀天，你沒事吧，剛纔沒有被嚇到吧？”
耳邊傳來了那個女人有些刻意的聲音，常天睿的嘴角掛上了一絲嘲諷的笑容，他不應該覺得難受的啊，所有的事情不就是應該這樣的發展嗎？所謂的最親近的人，就是能對你這樣那樣下狠手也不會覺得難過的人啊。
“沒有，媽媽，我沒事。”
常觀天並沒有如自己母親的意思，雖然他不過三歲，但是卻比自己母親看的清楚，天堯伯伯可以指責天睿伯伯，但是他們卻不行，作爲天睿伯伯的血親，他們只能包容，用盡自己所有的意志力，包容。
“嗯，大家都是常家人，彼此應該相互照應。”
常天堯這話並不只是對常天睿等人說的，剛剛還在周圍偷眼看戲的常家人現在都已經聚攏了過來，他們都清楚的知道常天堯是今次測試的主導人物，大家長實在是太忙了，只能把這樣的大事件交給自己的弟弟，由此也可以看出常天堯在家主常天摩心裏的重要程度，哪怕這場測試是公開透明的，能夠得到常天堯一個讚賞的笑容依舊讓人感到高興。
“我們都已經準備好了。”
“快，快去排好隊。”
原本靜待在大廳裏的人重新熱鬧了起來，或大或小的孩童們被自己的家長用力往前推，似乎是早一秒進房間就能早一秒多看到那些題目，也許就能靈光乍現？
不管怎麼說，在常天堯的示意下，孩子們組成的隊伍到底還是排成了，所有的家長站在孩子的身邊，或多或少都有些揪心。
常天睿帶着常觀硯站在隊伍的最後方，他們來的原本就不情願，更不願意衝到前面去跟人擠來去，常天睿擡眼看了看站在隊伍中前方的常天堯，想了想開口說道：“要是不想做了，就出來，隨時可以離場的。”
“嗯，我知道。”
常觀硯點點頭，他真的知道，上輩子的他也是這個時候來做測試的，將一個小時三百道題的定量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邊之後，常觀硯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但是那個時候的他不能出挑，不能張揚，他只能認真的等待着做一道題，發一會呆，做一道題，發一會呆，最終一個小時他只做了四十九道題。
“……任何的不適都不要勉強，你們才三歲，六歲，九歲，十二歲，你們的未來有無數的可能，並不需要一場考試來決定你們的終身！”
常天堯的聲音遠遠的從隊伍的前頭傳了過來，常觀硯的嘴角帶着一絲諷刺的笑容，不知道是在嘲諷常天堯還是常家，嘴上說並不是一場考試決定常家人的終身，對於九歲以下的孩子來說確實還有搏一搏的機會，但是對於九歲以上的孩子來說呢？他們的緊迫感已經壓制在眼前了。
之前就有十來歲的孩子在考場內暈厥過去，差一點猝死的事件發生，所以常家在那之後就改變了考場的規則，封閉式的一小時考試時間被撤銷，進了考場覺得自己考不下去的或者覺得不舒服的人都可以提前出場，當然，出去之後是不能再進來的。
常天堯把所有的注意事項都解釋了一遍，排在前頭的孩子已經有些蠢蠢欲動了，常天堯看了看大家的情緒，覺得自己已經撩撥的差不多了，然後他就點了點頭，讓開了自己的位置：“希望大家能認真的完成自己的試卷，不要勉強。”
這句話幾乎已經意味着考試就要開始了，所有的孩子們發出了小小的歡呼聲，他們疾步走進了那扇敞開的大門，向着他們嚮往的地方衝去。
常觀硯看着隊伍往前挪動，自己也擡起了腳，而他的腳還未落地，肩膀上搭上了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