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名門閨煞 >第132章 信
    木香輕笑一聲,說道:“若是看中表少爺的意思,只要一口咬死了今日的事是個意外,表少爺再生氣,也拿姑娘沒辦法。阮家還能怎麼樣,總不會逼着姑娘退親吧一個小小的意外可遠遠不到退親的地步。”

    紀天姀默默聽着,卻見木香不再繼續說,咬了咬脣說道:“若是另外一個呢”

    木香見紀天姀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間接承認了自己在意的是洪晏,便壓低聲音,說道:“如果姑娘在意的是洪公子的意思,那麼表少爺過後發脾氣問起來,姑娘只要咬緊牙關不語便是。”

    “不語”紀天姀思忖了半晌這不語的意思,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若阮寧前來質問,懷疑也好,憤怒也罷,必定是要聽她一個解釋,她若解釋的清楚,便一切若昨。若解釋不清,阮寧就很有可能借此機會解除婚約。

    無論是哪一種結果,紀天姀都不確定自己想要,她還沒有想好。

    她是對洪晏有心,可此事還是未知數。但無論如何,阮寧是一條退路。再說,若被阮家退婚,丟臉的只會是她自己。所以,她只要沉默不解釋,阮寧就摸不準她的意思。索性就這麼拖一段時間,讓她找一找更好的出路,哪怕不是洪晏。

    國公府。

    宋玉凝陪着李氏用過膳,凜秋趕緊沏了茶過來,見桌上的飯菜幾乎沒動過,二人都悶不吭聲心不在焉的坐着,也不敢多說什麼,連忙又退了出去。

    屋子裏只剩下母子二人,李氏不安道:“你父親已經去了兩個時辰了,這會天都要黑了,怎麼半點動靜也沒有我想去看看”

    宋玉凝連忙拉住起身的母親,說道:“聽說父親去長青閣不一會,大伯父就從府外趕了回來,然後便與大伯母去了長青閣外候着,大姐姐也去了。不管她們是什麼原因過去,都可以說是擔心父親出了什麼事,可不管誰去,母親都不能去。”

    李氏僵硬的坐下,說道:“是,我不能去。大房的人此時說不定還沒摸清狀況,我若去了,怕是會猜出什麼來。而且,你祖母她對我一向也是不待見的”

    當年宋延是違逆了宋老夫人的意思,娶了李氏的,後來又出了宋展的事,這夫妻倆便徹底被打入宋家的冷宮了,直到宋玉凝懂事之後,才漸漸有所緩和,卻也只是偶爾能到跟前請個安而已。

    所以,不管宋延對宋老夫人直說,還是怎麼說,對方想必都處於盛怒之中,若再去一個礙眼的,說不定會火上澆油。到時候,宋延自己能不能得到原諒還是兩說,興許還要再搭上一個。所以,無論如何李氏都不能過去。

    宋玉凝想了想,說道:“母親雖不能去,我卻能去,我會時刻警醒着的,若有什麼事,便讓人回來知會您。”

    宋玉凝心中忐忑不安,卻還是穩穩當當的用了盞茶,加了厚實的大毛披風,帶着凜秋和仲夏往長青閣去。

    長青閣中一片死寂,連一聲咳嗽都沒有,大夫人在廊下來回不安的走動,似乎在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平靜些,卻是徒勞。而宋霽則揹着手望着愈發深沉的天色,一言不發的佇立着。周圍還遠遠的站着各處的婢女婆子,她們似乎也都感覺道了氣氛的不尋常,縮頭縮腳不敢有過多的動作。

    只有宋玉衡,神色自然的靠着廊柱,看着房檐上偶爾被吹落的碎雪,與平日的她沒什麼兩樣。

    宋玉凝緊緊抿住脣,是啊,未來的中宮皇后,她又怕什麼呢她即將成爲宋家第二個入宮掌權,以支撐宋家門庭的女人。轉而,她又想到了紀爾嵐。

    若紀爾嵐真的是三叔宋展的女兒,那麼紀爾嵐與宋玉衡,最終會是誰輸誰贏

    她緩步走進,乖巧招呼衆人,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宋玉衡一見她來,立刻柔聲笑道:“你怎麼來了天這麼冷,你年紀還小,小心凍出病來。”說着,摸了摸她的手爐,又說:“你這手爐裏的炭火走了一路都要涼了,先拿着我的,讓凜秋去換一爐炭來。”

    宋玉凝並未推脫,順勢將她的手爐捧在手裏,謝道:“多謝大姐姐。”

    宋玉衡見她並無異色,輕聲問道:“阿凝,不知二伯父出了什麼事”

    宋玉凝垂着的眸中連諷刺也不敢露出,緩緩擡頭,眼神清澈且疑惑:“我還想問大姐姐,原來大姐姐也不知道”

    宋玉衡仔細在她臉上端詳片

    刻,似乎確定了她真的不知,才搖搖頭。問:“二嬸嬸沒來”

    宋玉凝笑容發苦:“母親在祖母前面連話也不敢說,只有叫我來瞧瞧是出了什麼事。再回去告訴一聲。”

    宋玉衡聽了便也不再問她,將臉轉向大門緊閉的內堂。裏面的光線從門扇透出,在衆人惶然不安的面龐上投下一塊塊陰影,卻什麼聲音也聽不到。

    她們都是知道當年那件事實情的人,心中卻存着不一樣的念頭。宋玉凝迫切的希望宋延在說出事實之後,能夠得到祖母的原諒。而她卻不知道大房的人到底是什麼心思。宋玉凝覺得,即便父親說出當年出主意的人是大伯父,大伯父也受不到太多的影響,那他們如此關注父親的舉動,在意的是什麼呢

    室內,宋老夫人盯着眼前頹廢消瘦的二兒子,幾乎掩不住心中的翻騰。

    宋延面上的悔恨讓他看上去像一團被揉皺的紙,而他說出的字字句句則化成催命的魔音,將宋老夫人最疼愛最看重的第三子送上了黃泉路。

    的確,她不該將宋展的死加諸在宋延的身上,可當年那件事情發生之後,她面前的,不僅僅死去的兒子,還有差點垮掉的宋家。

    宋延幾乎不敢擡頭,眼淚不斷沖刷着他的面容,卻難以排解他此時複雜的心情。他說:“兒子趕到時,三弟的身體還是熱的只是,他已經屍首分離,無力迴天了”破敗的馬車,滾燙的熱血,最親的兄弟那副場景,讓他日日夜夜不得安寢,即便是醉酒昏睡,那情形也時刻盤繞在他的夢中不肯散去。

    宋老夫人的怒氣是隱忍的,悲傷的。因爲她不知愛子宋展的死到底應該怪誰,應該將仇恨放到何處,而宋延,是那一場事故被牽連的犧牲品。她咬牙沉聲說道:“當初你殺人滅口掩蓋真相,當真以爲我不知”

    宋延猛地擡頭,震驚的看向自己的母親。“母親知道”

    宋老夫人目光倒映着宋延的面容,冷冷道:“延兒,你至今不知我對你失望在何處。”

    宋延訥訥說不出話來,宋老夫人說道:“宋家是什麼人家你又將你母親我當成了什麼糊塗人出事那日你幾時出城,出城前又做了什麼,你以爲我真的查不到原本展兒的死不是你的錯,興許你也因此而躲過了一劫,你們都是我的兒子,你能活下來,母親該感到慶幸。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做了後來的事。你的欺瞞置我於何地置你三弟於何地你如此自私”

    宋延萬萬沒有想到,這麼多年得不到母親的諒解,竟是如此原由,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母親,兒子罪孽深重,滿手鮮血,不敢請求您的原諒,惟願得一線生機,能夠找到三弟的後人,以慰三弟在天之靈,以解母親心頭愁怨”

    宋延已經在冷硬的地面上跪了兩個多時辰,膝蓋幾乎已經失去知覺,即便如此,他仍舊不敢鬆懈,匍匐在那裏,深切的懺悔着。

    宋老夫人鼻翼翕動,深深呼出一口濁氣,她緊緊閉了閉雙眼,復又睜開,目光卻沒落在宋延身上。她望着擱架上的一隻小盒子,裏面是宋展外出遊歷時寄回來的信。那些發黃的紙張和俊逸的字跡,都昭示這宋展曾經的鮮活和光明的前途。

    她又將目光轉向手邊的一本經書,裏面夾着的,是宋展寫來的最後一封信。

    信上的內容她無數次看過,幾乎能記清每一筆字跡的形狀與輪廓。但她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裏面到底說了些什麼。她拿起那封信示意宋延,宋延先是怔忪的片刻,連忙起身去接,卻因爲長久的下跪而重重跌倒,頭磕在一旁的桌角上,頓時有鮮血涌出。

    宋延卻不顧,也沒有看到宋老夫人眼中一閃而逝的心疼,慌忙掙扎着起身去接那封信。

    熟悉的字跡和語氣,讓宋延心中痛上加痛。他顫抖着將信從頭到尾讀了一遍,再讀一遍,再讀一遍,然後才愕然的擡頭看向宋老夫人:“三弟,他他入贅”

    宋老夫人已經渾濁發黃的眼睛中,似乎跳動着什麼。開口道:“展兒寄來的這封信,我看過之後亦是震驚的不能自已,他身爲宋家最被看重的子嗣,身爲被寄予厚望的未來家主,竟然給人做了贅婿。”

    彷彿是難以啓齒,宋老夫人最後一句話說的無比艱難。彷彿宋展此等行爲比他身死的事情還要讓人難以接受。

    宋延亦是不敢相信,即便宋展不告家人,在外納妾甚至娶妻,他都覺得勉強可以接受,然而,入贅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