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名門閨煞 >第466章 記憶(一)
    雷澤的眼神絲毫沒有因爲他的話而緩和,而是問道:“今日之事你們可知曉”

    提到這件事,月裏眉頭皺的死緊,說道:“頭兒,關於雷月的一些事屬下有些猜測,不知該不該說”月然月含兩姐妹對視一眼,也露出凝重的神色。

    雷澤見他們欲言又止,便知有異,“你說。”

    月裏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儘量讓剛捱過板子的腰背好受一些,說道:“我們到了靖國之後,因爲意見有分歧,常常不能安然相處,我跟月然月含商量好,再勸說一次雷月,如果她還不回心轉意,我們就回去跟王爺請罪。但雷月卻在外面聽到了我的打算,頓時大發雷霆,她說,我們是跟着她一起出來的,若我們中途回去,她豈不是會成爲紀爾嵐的笑柄。”

    “當時我們都覺得她不可理喻,月含氣不過,就說了一句,紀姑娘心裏何曾裝過這些閒事你也想的太過了。結果直接刺激到雷月的神經,雷月當時就像瘋了一樣,居然直接對我們出手。”

    雷澤望向月含,月含蹙眉點頭,說道:“但我們有三個人,她自然不是對手,瘋打了一場之後,她突然服軟,說會考慮我們的提議。”

    月裏接着說道:“但讓我們沒想到的事,第二天她就在飯食裏面下了軟骨散,還將我們綁了起來。”他擼起袖子,手腕上仍有瘀傷,一看就是被綁了很久的模樣,月含月然也同樣有這樣的傷痕。“雷月是我們的領頭人,在消息衛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她爲了防止我們逃跑用出各種手段。還說,她會讓我們看到,紀姑娘會敗在她手上。”

    雷澤疑惑道;“可我們到靖國這麼久,從未發現過雷月的蹤跡。”

    “她只是沒有在人前露面而已,其實三公主做的所有針對紀姑娘的事情雷月都參與了。只不過每次都被紀姑娘和王爺所化解。”

    “雷月是怎麼到三公主身邊的三公主可知道她曾是王爺的手下”

    “這就是屬下疑惑的地方,按理來說,三公主那般精明,怎麼會相信雷月呢但三公主偏偏就相信了,所以屬下猜測,一定有別人幫了雷月。也就是說雷月雖然一直在三公主身邊做事,但她實際上的新主子,並非三公主。”

    “什麼”雷澤一驚。“你有什麼根據”

    “並無實際的根據,只是從她的言行和對她的瞭解判斷出來的。”

    月然這時說道:“每次將計劃付諸行動之前,雷月都我到我們跟前說一遍,覺着這次一定可以讓紀姑娘好看。在計敗之後,又會在我們面前辱罵三公主自作聰明,是個蠢貨等等,從她的一言一行,我們都覺得三公主不過是她所監視的對象。”

    “監視對象”雷澤若有所思。

    月裏說:“紀姑娘離開靖國去了沭北之後,雷月便對三公主失去了耐心,已經有了離開的打算,但三公主突然找到祈淑郡主要殺紀姑娘的生母,所以雷月決定聽從三公主最後一次,殺掉穆夫人之後就離開,所以,她今日行動前給我們餵了解藥,讓我們兩個時辰之可以恢復如常。應該是讓我們自行離開的意思。”

    “她之所以放了你們,是意味着,山高水長後會無期”

    “嗯,屬下覺得,她應該是去找自己真正的主子了,不能再與我們有所牽扯。”

    雷澤凝神細思了片刻,說道:“我會將這些寫信一一告訴給姑娘。至於你們,便等王爺回來之後,當面跟他請罪吧。”

    三人一聽雷澤終於肯然他們當面跟王爺請罪,連忙稱謝。

    野外山林中

    冬日最後一絲餘暉已經落盡,餘下的只是微垂的夜幕間傳來的冰冷。雷月脣色蒼白,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顯然傷勢不輕,她狠狠咬着銀牙,只覺得一股無言的屈辱和憤怒涌上心頭。

    雷澤說公孫嵐心中情義重於泰山哈真是笑話她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只覺得整個軀體裏的血液都被憤怒縱橫的火焰所灼燒她跟星衛營中的人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們爲什麼不跟她講講情義

    雷月狠狠扣住身旁的樹幹,聲音像從骨縫中擠出來的一樣:“你們都是瞎子你們都瞎了眼”

    寂靜的院落中,女子一身天水碧羅裙,外面罩着厚厚的棉斗篷,望着方寸大的天空獨自站着,她輕輕皺着眉,由內而外透着一股煩躁。如同一隻被冷落的貓,渴望唯一的主人的貼近愛撫,又排斥自己去依靠這個人。她的手輕輕撫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問身邊的婢女道:“公子有多久沒過來了”

    婢女咯咯笑了幾聲:“才幾天而已

    呢。您是太過想念公子,所以才覺得日子格外漫長。”

    碧衣女子不知不覺留下淚來,婢女驚訝道:“您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是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好像少了點什麼。娥兒,我從前真的一直就住在這裏麼我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

    娥兒道:“您是因爲身懷有孕,心思敏感,纔會胡思亂想這些。奴婢不是跟您說過您從小就住在這個小鎮上,去年父母親出了意外,您受了不小的刺激,什麼都不記得了。好在公子對您一往情深,對您照顧有加,不離不棄。如今二位又有了孩子,正是您該安心的時候。就莫要多想了,勞神多慮,對腹中的孩子可不好呢。”

    碧衣女子輕嘆一聲,點了點頭。娥兒見她不說話,勸道:“天冷,您還是回屋裏吧。”

    碧衣女子順從的轉身回到室內,鑽進衾被之中。屋裏分明溫暖如春,她卻感覺從頭到腳都如同浸泡在嚴冬的冷水裏一般,那種冷,由內而外的纏繞着她的每一寸神經。她奮力掙扎,想要摸索哪怕一點點溫暖,可那些寒涼如同紮在她的肌膚之中,難以驅散。

    她縮在被子裏,將自己的身體嚴嚴實實的裹住,似乎這樣才能找到安全感。不一會,她便沉入了睡夢。朦朦朧朧中,她聽見有人在她耳邊喊道:“暮春,暮春你醒醒”

    她費力的睜開眼睛,坐起身問道:“誰在那”

    “暮春,我一直在找你,你在這做什麼爲什麼不回來找我”

    “你是誰你找錯人了,我不是暮春”那聲音又軟又輕,她停住所有動作努力去聽,可是以她的耳力卻只能勉強聽個大概。她下牀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在屋子角落出的几案龐斑,背對着她站着一個少女,少女一頭烏黑柔順的頭髮披散着,她有一種衝動,想要上去幫她梳一個最漂亮的驚鵠髻。

    “你不是暮春”那聲音異常疑惑,“那你是誰”

    “我我是誰我是哦,對了,我是朝英,她們說我是朝瑛。”那少女好像微微發着光,身上散發出吸引人的溫暖,讓她不知不覺想要靠近。

    對方沉默了片刻,聲音隱隱帶着一絲失望,說道:“原來是我找錯人了”

    朝瑛聽見那聲音變得無比落寞,竟覺得一股傷心涌上心頭:“你你爲什麼要找暮春”

    對方的回答毫不遲疑:“她是我的朋友。”

    朝瑛怔怔的看着那個背影漸漸變淡,她着急的伸出手,“別走你別走”

    那少女的身影一頓,緩緩回過頭來,朝瑛感覺自己離她很近,一伸手就能觸到,但她就是看不清對方的面容,“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

    那少女卻只是失望搖頭,說道:“我要走了”

    “別走,別走,你是誰告訴我你是誰”

    朝瑛只覺得眼前一黑又一亮,恍惚中有人叫她的名字:“少夫人,醒醒”

    朝瑛猛的從錦被中坐起身,大口大口連喘了十幾聲,才發覺站在她眼前的是娥兒,外面的暖陽投射進來照在她的臉上,擔憂和溫暖在她臉上詭異的融合在一起。“少夫人,您是不是做噩夢了”

    朝瑛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娥兒,一股陌生感油然升起。方纔暫時被忽略的冷意又在一瞬間全部回來了,甚至比剛纔更冷,更冰“沒什麼什麼時辰了”

    “已經辰時末了呢”

    朝瑛沒想到自己睡的這麼沉,便掀開被子準備起身。娥兒突然說道:“少夫人,今日不如穿那身粉紫色的襖裙吧,公子說今日要回來呢。”

    朝瑛一怔,“他今日要回來麼”

    “是啊少夫人。”

    朝瑛沉默的點點頭,任由娥兒替她梳洗換衣裳,等一切都折騰完,便有人前來稟告:“少夫人,公子來了。”

    朝瑛邁步出去,便看見白袍男子微笑着朝她走過來。她靜靜站在原地,看着那張臉被刺目的光團遮擋,好像有無數的怪影子重疊在一起,讓她一時間頭暈目眩。

    對方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前來一把將她撈在懷裏,急聲道:“朝瑛”

    朝瑛緩緩睜眼,視線漸漸恢復如常,說道:“我沒事”

    白衣公子聞言輕輕撫了撫她的頭髮,說道:“朝瑛,我將你的殺父仇人帶來了。”

    朝瑛擡頭,呆愣愣的看着他:“殺父仇人”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