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察覺到了唐果投過來的目光似的，秦滄回過神來，扭頭看了看唐果。
“怎麼了？有什麼發愁的事兒麼？”唐果見他看向自己，便開口問。
“發愁的不是我，是你。”秦滄沒有完全否認唐果的詢問，“你認爲以你眼下的這種狀態，是不是急需回家去好好的休息休息？還是可以再堅持堅持？”
“當然是能堅持了，”唐果不願意被秦滄看輕，連忙開口迴應道，順便把自己的身子也坐直了一些，好顯得自己底氣也更足，“怎麼了？還有別的事兒？”
“有。”秦滄點了點頭，“一會兒下了飛機，把紀元亮送去公安局，交給小朱去，你跟我還得再出一趟門。你覺得這樣的形成，能不能喫得消？”
“能，沒問題的。”唐果不假思索的就爽快的做出了答覆，只不過她還是沒有太搞清楚爲什麼好不容易把紀元亮帶回來了，之後忽然之間他就又改了主意，要把人交給小朱，他們再去別處出什麼差，“我其實是沒問題的，不過好端端的爲什麼忽然又要出門？這一次咱們是去哪裏？大約去多長時間呢？我自己是沒有問題的，不過我得給父母打個電話，要不然的話他們會一直惦記着。”
“明天，應該就可以回來了。”秦滄想了想，給了唐果一個答覆，他的神情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如果仔細留意的話，還是可以發覺，在唐果提到需要和父母打電話交代一下，否則家裏人會惦記的時候，秦滄的眼神閃動了一下。
唐果並沒有留意到那一閃而過並且轉瞬即逝的表情，她想了想，這事兒倒也好辦，原本這一次出差的時候，她和父母在電話裏交代過，按照原本的預計，的確是要明天才能夠回到A市的，既然這樣，那她索性就不再多和家裏面重復的打招呼了，權當第二天自己是從紀元亮家所在的那座城市回來的就好。
至於去哪裏，去做什麼，秦滄當着紀元亮的面並沒有說，唐果也搞不清楚是他不想在飛機上這種公共空間說這種話題，還是不想當着紀元亮的面講出來，她便沒有刨根問底，就只是點點頭。這時候空姐走了過來，叫醒了一旁的紀元亮，幫他把座椅恢復原樣，檢查過了安全帶，很快飛機就在一陣小小的顛簸當中順利着陸，紀元亮雖然人是醒了，卻還是有些沒精打采的，秦滄和唐果也沒有指望他能打了雞血一樣的精神頭兒十足，三個人下了飛機之後便乘車直奔公安局，到了重案組，找到了小朱，秦滄把紀元亮的情況大體的向小朱交代了一下。
“秦博士，我也從常鵬那裏得到了一些情況，基本上也梳理出了個大概，”小朱對秦滄說，“這個田靜婉，可能有點問題，常鵬跟着她幾次都是兜兜轉轉之後，最後居然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外頭的賓館、連鎖酒店之類的地方，但是每次她都是自己去，然後也自己走，沒看到和什麼人出雙入對，估計也是很小心的那種類型吧，常鵬畢竟沒有辦法跟進去向賓館的人打聽情況，所以到底有沒有人，或者說是什麼人跟着田靜婉出入了賓館，他就也是一無所知了。”
如果是之前，唐果在一旁聽到這番話，估計還會覺得很驚訝，但是有了前一天夜裏的經歷，唐果聽完了小豬的話便一臉瞭然的點了點頭。
“紀元亮就交給你了，我和唐果還有別的事情需要處理，”秦滄對小朱說，說完之後又額外叮囑了幾句，“你就對他進行一些常規的詢問就可以了，注意一下他的情緒變化，儘量減少刺激，之後通知田靜婉的父母或者哥哥過來接他。”
“你的意思是……不用在他身上多做文章？”小朱有些驚訝，原本他以爲秦滄大費周章的跑去把紀元亮好不容易給找到了，應該會想要從對方嘴巴里面挖出一點什麼值錢鮮爲人知的事情，結果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一番交代。
秦滄點點頭：“對，我和唐果還要去一趟另外一個地方，如果順利的話，咱們這個案子基本上就可以了結了。在這期間，一定不要有節外生枝的事情出現。”
秦滄把紀元亮交給小朱之後，也沒有再多耽擱，直接帶着唐果直奔車站，買了最快出發的一班列車的車票，然後在候車室裏面等候檢票。
這連續兩天又是飛機場又是火車站的折騰，唐果還真有些暈頭轉向，現在完全搞不清楚秦滄到底是打算去哪裏，做什麼，她看着車票上面那個又陌生又熟悉的城市名，琢磨了半天也沒有猜到這一次過去是要幹些什麼事情。
“想不通爲什麼我要去那裏？”秦滄似乎已經看穿了唐果腦子裏面的疑問，在一旁忽然開了口，“去找紀元亮之前，我查了一個人，這人名叫嚴玉英，在咱們要去的這個地方的一家中介公司做房地產中介的工作，名字是我通過戶籍系統查到的，工作的城市和單位名稱，是我通過嚴玉英當初戶口遷移之前的原始記錄聯繫到了她的孃家親戚，從她的孃家親戚那邊打聽到的情況。”
嚴玉英這個名字對於唐果來說自然是有些陌生的，但是結合秦滄在略微有所保留的情況下說出來的這些信息，唐果還是很快就明白過來，意識到了嚴玉英究竟是什麼人，她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看着秦滄，問他：“所以你現在是懷疑……”
“嗯。”秦滄點了點頭，“雖然說這可能是一種最壞的估計，但是對咱們來說，卻未嘗不是一種好的轉機，到底真相是不是我以爲的那樣，很快就會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列車開始檢票，兩個人被擁擠的人流推動着，緩緩的經過檢票口，又快步衝下站臺，登上了那一輛列車。
他們要去的城市距離A市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距離比較尷尬，通往那裏的火車並沒有高鐵、動車那樣的高檔車次，就只有最普通的K字頭而已，車上面人很多，他們也沒有提前預定車票，所以買到的都是無座的票，只能站在火車車廂的過道里，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還有很多享受同等待遇的人，就這樣人擠着人，空氣也格外的渾濁，帶着一種火車裏面特有的氣息。唐果在返程的飛機上雖然說是睡了一覺，現在還算精神，沒有想要打瞌睡的意思，但是晚上得不到好好的休息，早先在飛機上短暫的那一覺只能暫時的消滅睏倦，卻沒有辦法消除疲勞，唐果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每一個骨頭縫好像都有些發酸似的，很不舒服。
她又偷眼看了看秦滄，只見秦滄仍舊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疲態，唐果忍不住懷疑這個男人會不會身上裝着幾節電池呢？怎麼會精力那麼旺盛，就好像永遠都不會乏不會累似的呢？
好不容易，他們終於熬到了站，下了火車之後，唐果狠狠的吸了幾口外面清新的空氣，覺得自己昏昏沉沉的頭腦終於清醒過來了一些，兩個人出了站，攔了一輛出租車，上車之後秦滄報上了地址，出租車載着他們來到了位於市中心位置的一條小街上，最終停在了一家房屋中介的門前。
秦滄和唐果下了車，直奔那家中介推門進去，立刻裏面就有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白色襯衫，扎着黑色領帶的年輕人滿面笑容的迎了出來，詢問他們是要租房買房，或者是委託賣房，秦滄摸出自己的證件給對方看了一下，對方臉上熱情的笑容頓時就有了一點降溫的跡象，不過總體來說，還是保持住了耐性。
“嚴玉英是你們這裏的工作人員麼？她現在還在上班麼？”秦滄問。
“嚴姐啊，她不在這兒了，”那個年輕人還真的認識嚴玉英，不過他搖了搖頭，說，“都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沒有小半年也有三四個月了！嚴姐之前一直在鬧離婚，她老公一天到晚幹啥啥不行，喫啥啥不剩，就指望着她在外頭累死累活的賺錢養活着，她要是不給錢，就直接從老家衝過來到這邊來鬧，嚴姐受不了啦，所以就把我們這裏的工作給辭掉了，說是回家去離婚，不管這一次能不能離成，她都打算換個地方找工作，讓她那個吸血鬼一樣的老公找不到她。喲，這一轉眼，嚴姐走了也挺長時間了，好像一直也沒跟我們誰聯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