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額我不是說這個,”崛井指了指對面空空的座椅:“我是說,麗娜跟大古,我沒記錯的話今天似乎是該他們巡邏。”
“啊,你的確沒記錯。”宗方點了點頭,拉開自己的椅子坐了下來:“我已經批准他們兩人可以自由行動了。”
“什麼”
新城噌的一下從椅子上彈站了起來,把手裏寫報告的筆往會議桌上一扔:“他倆自由行動可以偷懶,我卻要在這裏寫報告,不公平我請求外出巡邏。”
“新城,你這傢伙別鬧了,你以爲你是淺間那小屁孩可以爲所欲爲嗎趕緊把報告寫出來,一會兒開會還要用呢。”
淺間
宗方微微側過身子,新城身體不自覺顫抖了一下,野瑞擡起了頭,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崛井的身上。
炒豆子般的字眼一個個地從崛井嘴裏連續不斷地蹦出,但整個司令室卻都出奇地安靜,落針可聞。
渾然不知的崛井沙沙沙地從桌箱裏扒出了一堆文件,無奈着:“還有,淺間,你能不能別把你的文件都塞在我桌箱裏,空間就只有那麼點兒。
我自己的都不夠放了,你至少得放一半在你自己那裏面,快來拿去,我一會兒請你喫好喫的。
喂,淺間,快點兒過來拿,淺”
從會議桌下擡起頭四下尋找那個瘦小的身影,搜尋無果之後,話語倏然間就停滯了下來,像是被人扼住了脖頸一樣。
目光在幾人身上一一掠過,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卻感到喉嚨有些乾澀沙啞,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忘了,那個小鬼已經離開四個多月了。
但是到現在,他依舊無法改掉有好什麼事都叫她一聲的習慣。
他吸了一下鼻子,嘁的冷嗤一聲,又把那些文件全部塞進了自己的桌箱裏,然後關上門站了起來,“指揮,我去市中心看看那個天使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等宗方開口,崛井大步走了出去,電子門合上,將司令室裏的沉默隔絕在身後。
“別,別那麼喪氣。”
主電腦前,野瑞忽然間開口笑了,見兩人的目光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自信地點了一下頭,“淺間她一定會回來的,那傢伙,可不是忍受得了孤獨的人呢。”
宗方贊同他的話語的同時也緩緩鬆了一口氣:“說得也是,新城,你也別太擔心了。”
“擔心別開玩笑了,我擔心那個未成年做什麼”翻了個白眼,新城坐了下來,拿起筆繼續寫報告。
相對於已經平靜下來了的司令室,居間惠這邊卻顯得頗不寧靜。
她剛剛從那並不常住的家裏走出來,陰鬱的氛圍令她渾身都有種陰霾籠罩的錯覺,即使行走在光線充足的路上依舊無法讓她感受到一丁點兒的溫暖。
有人將來接我們回去,他們馬上就會降臨到地面的,你相信嗎
你是說天使
是啊,說不定,聖仁也會和他們一起回來。
聖仁他不會回來了,他已經死了。
不要那樣說,如果你見到了天使,就會懂的。
我會把知樹照顧得很好的。
這席話反覆地在她的腦海裏閃現,居間惠揉了揉有些泛痛的額頭,他一直在思考剛纔婆婆的那些話、以及知樹最後想要說卻被打斷的事,她總覺得,婆婆的行爲有些不對勁。
等等
居間惠開車門的動作一頓,耳中傳來了沙沙的挪步聲,便擡頭四下看了看。
便看見大古和麗娜一臉笑意地從地面站了起來,很顯然,剛剛挪步的聲音就是這兩個準備藏起來嚇她一跳的傢伙。
有些無奈地笑了:“你們兩個。”
“指揮說我們可以自由行動。”麗娜率先報出了豁免金牌,雖然事實上是她和大古正在約會。
大古也笑了,越過車頭走向居間惠:“這只是巧合,我們剛好經過,看到夏洛克車停在這裏,”說着轉頭看了一眼麗娜:“對不對。”
麗娜趕緊點頭附和:“嗯。”
“不光是奶奶。”忽然,一道略顯青澀的童音傳來,遁着聲源望去,只見知樹站在牆的轉角處,對着他們開口:“大家都變得好奇怪。”
聞言,麗娜走了過去,彎下腰與他平視:“你是說,看到天使的那些人”
“嗯。”
“不用擔心,”大古也彎下了腰,安慰他:“有我們勝利隊在,我們會保護大家的。”
“拜託你們了。”知樹極爲禮貌地鞠了一躬,擡眸的時候,目光在居間惠身上流連了一會兒。
嘴脣囁嚅了一瞬,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最終卻是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跑回了家裏。
看着他那小小的背影,居間惠微微擡
起的腳最終還是落了回去。
這個世界上,向來都是失敗與成功並存的。
作爲勝利隊隊長,她無疑是成功的;但作爲一個母親,她卻是失敗到了極點。
對於知樹她的愧疚的,可她沒有辦法去改變,因爲她有她的職責所在。
坐在多高的位置上,就要承擔多重的責任,這一點是不分性別和年齡的絕對真理。
“知樹這孩子可真懂事,可爲什麼爲什麼你不跟她居住在一起呢”
開車來到了湖邊,陪着居間惠在河灘上散心,麗娜終於問出了一直想要問的問題。
十二月的天意外的寒冷,從湖面吹來的風帶着水霧帶着湖水潮溼的鹹腥味拍打在她們的臉上,有些粘,同時帶來的,還有一陣陣海鷗的鳴叫。
居間惠深呼吸了一口氣,冷風出入,硬生生將她口中的溫度降了下來。
“當知樹的爸爸在實驗事故中去世的時候,我沒有辦法立刻趕回日本。因爲那個時候,我正在巴西的觀測中心進行一項破譯外星來的通訊信號的極端機密工作。”
麗娜一怔,“你一定很痛苦,對不對。”
居間惠搖了搖頭,這是她的選擇,所以並不感覺痛苦,只是
“最痛苦的,是知樹那個孩子。我想你是最能體會的,對不對。”
麗娜深感同身受的點了點頭,“嗯。”就像當初十幾年來都杳無音訊的父親,她會恨他,非常的恨,家裏人的也對他有所不解。
“我一直以來,都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我不知道該怎麼跟那個孩子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