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今宋 >第三百三十六章 招安(一)
    不過,楊再興還是有些顧慮,遲疑道:“張用大哥,我當初突襲王慎老巢黃州,讓他處於進退失據地窘境,險些讓他輸在孔彥舟手下。那一戰,兩軍都付出了不小的死傷,可說是結下深仇了,王慎肯收留我等嗎?”

    聽他的口氣好象是有接受泗州軍招安的意思,張用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道:“這上了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大家明槍明箭,死了也只能怨自己命苦怨不得別人。公戰不等同於私仇,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的。別說咱們,以楊兄弟的英雄,若去投泗州軍,只怕王道思也會喜出望外,倒履相迎吧,焉有將你往外推的道理?”

    他又接着道:“泗州軍雖然善戰,可畢竟人馬不多,實力有限。如今,又是曹成賊子的流寇大軍,又是女真契丹,後面又是搗鬼的李成。正是用人之際,我等過去肯定會受歡迎的。如果放在以前,只怕人家也不會拿我等當回事。”

    楊再興點了點頭:“是的,錦上添花莫過於雪中送碳。再說,王道思權高位重,又是一條英雄好漢,某倒是有些佩服他的。也只有這樣的人才知道我楊再興效命,就依大哥的,咱們走!”

    其實,楊再興從南方來,投入曹成麾下,本就不甘籍籍無名一輩子,欲要做出一番大事業的。現在灰溜溜回湖南,自是不願意。

    可不回去,這點人馬,遲早被人喫掉。那麼,投靠一個自己瞧得上的勢力就成爲不二選擇。

    他雖然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楊家將後人,可真若追溯,鬼知道他這個南方刀神又怎麼能夠給北宋開國大將楊老令公扯在一起。在別人眼中,他也就是一個瑤人英雄罷了。

    瑤族人熱情開朗,心思純良,有的時候根本就想不了那麼多事。

    在真實的歷史上,楊再興爲曹成效力和岳飛作戰的時候,被岳家軍包圍,墜馬落如山澗。正當岳家軍將士要將他亂箭射殺的時候,楊再興倒也乾脆,大叫:“何不執我見岳飛?”就任憑岳家軍將士將他捆了。

    見到岳飛之後,爲嶽爺爺風采所折,爽快地投降,成爲岳飛手下第一勇將。

    楊再興這人雖然剽悍兇殘,可惟獨在民族大義這點上立場堅定。後來也英雄犧牲在北伐戰場上,成仁就義。這也是先前見曹成投靠僞齊做漢奸,他二話不說就帶着張用從曹營殺出來的緣故。

    王慎世之英雄,爲他打仗,做他門下將士,不丟人。

    當下,一行人急行一夜,就趕到了張用的老營。

    聽說自家軍主被曹成伏擊,險些命喪,衆將士無比憤怒。當下就集合了隊伍,帶上所有輜重,拔營朝勝捷軍那邊走去。

    張用手下還有一千來人馬,好在這些都是他軍中的精銳,加上楊再興的盤王軍本就是適合山地做戰,頓時走得飛快,不過兩個時辰,遠遠就看到紮在山谷裏,守住隨州和安陸交通要道的勝捷軍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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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陰着。頭頂烏雲聚集,看模樣一場雨就要來臨,最遲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情。

    一大早,勝捷軍統制吳憲法就坐在高地的土壘上目不轉睛地盯着谷地兩側的山坡,一臉的憂慮。

    勝捷軍的營設在一個寨子裏,這裏原本是一個大戶人家的莊園,本有上百戶人家。這裏的地勢很高,正好把住官道。因爲要防備賊人搶劫,經過幾代人的修築,到處都石砌的碉樓和長圍,還挖了壕溝,建了鹿砦,簡直就同河北土豪的塢堡一樣。

    只可惜,堅固的工事還是未能保得一族人平安,曹成等賊軍從安陸撤退去隨州的時候,還是輕易地攻破了這個寨子。裏面的老百姓也逃得不知去向,如今變成了勝捷軍的老營。

    氣溫實在太低,吳憲法坐在這裏,正當風口,被冷風吹得面色發青,只緊緊地裹着身上的大氅。

    一個副將小聲道:“吳將軍,這裏實在太冷,不妨回屋歇息。咱們佔了地利,弟兄們枕戈待旦,也不怕賊軍來攻。”

    吳憲法搖了搖頭:“小心無大錯,我今天眼皮子跳得厲害,感覺應該有事發生,某總歸要守在這裏才安心。”

    “將軍,不會有事的,這眼見着就要下雨了,仔細身子。”

    “正因爲要下雨了,這才麻煩。”吳憲法道:“雨一下,道路泥濘,打起仗來也不爽利。”

    副將:“道路泥濘不正好嗎,賊人無法聚攏大軍來擊。”

    吳憲法呵呵一笑:“咱們總不可一味死守吧,這麼對峙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倒是想和賊軍堂堂正正打上一場,只要擊潰其中一路,就能震懾羣醜,使之不敢南下,到時候咱們正好騰出手來支援其他戰場。我軍都是重甲士,若路被雨淋壞了,還怎麼走路?聽人說,谷烈那邊也打得很不順,大家都僵持着,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了局。”

    副將氣道:“是的,現在這模樣也煩得很。特別是對面的張用,打他又不敢過來打,咱們攻過去

    吧,時機也不成熟,這纔是被一顆牛皮糖給粘住了。”

    吳憲法沉吟片刻,道:“也對,不能這麼下去了。再等等看,等雨下來,若路還能走人,咱們主動攻擊。”

    正說着話,突然,前邊有哨兵喊:“有情況,好多人!”

    “什麼好多人?”吳憲法和副將同時喝問。

    哨兵:“起碼一千多,說不好兩人,難道是張用全軍而來?”

    正說着話,營外傳來得得的馬蹄聲,原來是派出去警戒的斥候。他們一邊飛奔,一邊高聲喊:“張用,張用全師而來!”

    轉眼斥候就跑到寨前,拉停了戰馬,不住喘息。看起來表情緊張,頭上身上全是灰塵。

    吳憲法還沒有說話,身邊的副將就大聲呵斥:“看你們膽怯成這個模樣,沒得丟了咱們勝捷軍的顏面。張用就算全軍而來又如何,一千多人馬,還能將咱們的寨子拿下來。敗軍之將,我等不去尋他的晦氣,他就該念阿彌陀佛。”

    那斥候頭兒喘了半天氣,才道:“稟吳將軍,不是我等膽怯,剛纔跑得實在太累,你總得容我勻上一口氣吧……呼,是是是,一千張用軍不算什麼,可今天的情形卻有些古怪,屬下等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斥候也不好上前纏鬥。我讓他們稍安勿躁,只遠遠監視,急忙過來稟告。”

    吳憲法:“卻是古怪,怎麼了?”

    斥候頭兒指着遠方:“賊軍來得快,在等得片刻就要到了,將軍你還是自己看吧!”

    吳憲法身邊的副官惱了:“都什麼時候,你還在賣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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