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今宋 >第三百四十七章 說客
    安陸城外的原野。

    霧氣滾動,四騎斥候牽着馬在原野裏慢慢走着,他們乃是前軍哨探,此刻正接了呼延通的命令在官道附近警戒。

    天氣冷得厲害,生怕戰馬經受不住,他們將一牀薄毯子搭在馬背上。但人卻慘了些,輕騎斥候身上都沒有厚實的鎧甲,在這種大霧天裏,寒冷無孔不入。不片刻,他們的頭盔和薄皮甲上就結了一層露水。

    有人在埋怨:“呼延將軍也真是的,咱們這裏都是大後方了,還把咱們派出來。各處交通要道都有兄弟部隊駐守,難不成賊子們還能插着翅膀飛過來?”

    另外一人喝道:“老七,直娘賊你就不能安靜些。這一路走來,就你一個人嘮叨個不停。咱們是斥候,天生就要出門巡邏偵察。就算是不打仗,不也要出來?你不想幹直說,自回去做步兵。”

    “回去做步兵,我纔不幹呢!做斥候多好,成天在外面跑,看不少事相。做步卒整日呆在軍營裏打熬氣力,非憋死不可。”

    “那你在抱怨什麼?”

    那人道:“我這是在抱怨嗎,俺只是覺得奇怪。平日裏咱們的警戒圈子只灑出去不過二十里,這幾日卻擴大了一倍。好象沒有什麼意思。是的,保持警戒那是好的。可這圈子再大,就要和兄弟部隊的巡邏圈重合了,實在是浪費氣力……這情形,好象是在防備自己人一樣。”

    “老七,你胡說什麼?”

    老七抓了抓頭:“呼延通將軍這陣子好象有些不對勁啊,特別是在李橫進軍營之後,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又有什麼好奇怪的?”另外一人問。

    老七道:“往日,呼延通將軍總喜歡下到部隊裏巡營,早中晚各有一次,每日都會帶着士卒訓練。可最近,他卻整天躲在大帳裏不出來,不停和軍官門說話,也不知道在搞什麼鬼?”

    衆斥候一呆:“好象……是有些不對勁。”

    又有人疑惑地問:“對了,李橫李相公不是一向和軍使不和嗎?咱們各軍看李橫也不順眼,怎麼李橫跑我軍營裏來了,還一住那麼多天?”

    “誰知道,大人物們的事情,我們當兵的如何敢問,做好自己手頭的事情就好。”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間,遠出傳來得得的馬蹄聲。

    斥候頭兒臉一變,低喝:“有人來了,只一騎,大清早的,好象不對勁,不會是賊人的探馬吧?走,過去看看!”

    五人同時翻身上馬,撒成一個半圓的圈子,慢慢地迎了上去。

    做爲斥候,那是一軍中弓馬最嫺熟者,計算了一下距離,見差不多了,五人同時拉開了手中騎弓,發出一聲大喝:“什麼人,你已經被我等包圍,下馬,否則一箭射死你!”

    “你們什麼人?”霧氣實在太大,也看不清楚,只見眼前是一條黑糊糊的人影。

    老七冷冷道:“爺爺等是泗州軍呼延通將軍麾下斥候,下馬!”他的羽箭已經牢牢鎖定了那條黑影,只要來者有任何異常舉動,就一箭射過去。

    那人突然發出一聲驚喜:“已經到安陸了嗎,可算到了,可算到了!別放箭,別放箭,我是杜束,直娘賊,你要嚇死本官嗎?”

    “啊,杜判官!”

    斥候頭兒:“都給老子把弓放下,杜判官回來了,蒼天,判官回來了,軍使是不是也回來了。”

    衆斥候驚喜地騎馬走過去,果然是杜束。

    這個杜束也不知道趕了多長的路,不但所帶的兩匹戰馬大汗淋漓眼見着就要支撐不住,就連他渾身溼漉漉的,頭髮上有水滴答滴答落下。

    大家都發出歡呼,圍着杜束道:“判官回來了,蒼天,軍使呢?自他老人家去了湖南,咱們是盼星星盼月亮,今日可算將他盼回來了。”

    杜束自然不會說王慎沒有了,正領軍和女真鐵騎在郢州決戰。

    只笑道:“軍使在後面呢,估計明後天就回帶着主力倒,現在家裏的情形如何了?”

    斥候們回答說,一切都好,也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倒把大家閒得難受。這下好了,有軍使在,咱們可算是能夠拉出去打上一場了。

    直娘賊,賊子四面而來,到處都在打,咱們兵力不足,只能採取守勢,沒得惱死個人。

    又問杜束怎麼一個人先回來,還這麼急。

    杜束自然不會告訴他們這究竟是爲什麼,只回答道自己有緊急軍情傳遞,就先過來見呼延通。

    他一邊走一邊套大家的話,聽了半天,心中一鬆:此事倒是有可爲,這個呼延通果然心虛。

    從衆斥候的話中得知,呼延通叛變一事,下面的將士並不知道。至於原因,一是呼延通心虛,二是王慎的威望實在太高,若是呼延通明說反叛,怕就怕軍心一亂起了內訌,他未必約束得住。

    看來,前軍的將士對於王道思還是忠誠的,到時候,若呼延通看了王慎的親筆信逮捕李橫,迷途知返也就罷了。否則,老夫倒是可以發動下面的將士,將呼延通和其黨羽一舉拿下。

    呼延通和他手下那羣牛鬼蛇神,不值一提,道思,看我杜束今日的手段。

    想到這裏,杜束自以爲得計,心中一鬆,和斥候們有說有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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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   不過,自己的問題自己卻不知道。

    杜束這人就是個好好先生,眼高手低,對於實務卻是一竅不通。他之所以能夠成爲一衆文官之首,靠的是個人魅力,說穿了也就是個吉祥物。

    他心中染有計,卻沒有預先佈置,反大剌剌地隨斥候一起去見呼延通。

    後來,王慎知道這事之後,氣得笑起來,說:“約之啊約之,你是個君子,這事原本不該你去做的,是我忽略了。其實,這事的你的順序反了。你應該先去發動前軍將士,然後再將我的信給呼延通,遊說之的。”

    在五個斥候的帶領下,天明的時候,杜束就進了前軍大營。

    大營中一切如常,士卒們點完卯之後,都拉了出去在野地裏操練,一片火熱。

    呼延通正在大帳中視事,一見杜束,大喫一驚,霍一聲站起來:“杜判官,你不是去建康了嗎,後來又帶信回安陸說你去了湖南,怎麼突然回安陸了,軍使呢?”

    他心中發虛,說起話來帶着顫音。

    忙請杜束在上首坐下。

    杜束坐下之後,先不忙掏王慎的信,反一伸手將大案上的兵符印信給收了,笑道:“軍使現在正帶着主力趕來,估計最多一天就會到。他說,讓我先來掌管前軍。是的,安陸現在四面借皆敵,不過,一羣小丑能拿軍使奈何。他已經想好了退敵之策,讓我過來叫前軍做好戰前準備。升帳吧,把所有的都頭以上的軍官都召集過來,某要傳達軍使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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