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呢？”他焦慮地揪住匆匆跑來的司機問道。
“夏夏小姐剛開了車出去。”
“誰讓她開車的？”龍震霆憤怒地吼出聲，嚇得司機連說都回不利索了——
“小、小姐搶了我的車鑰匙……”
“該死的！”
龍震霆一把推開司機，跑向車庫。
這個女孩，真是越大越任性。
駕照都沒考到就敢無證駕駛，等他揪到她，非得狠狠地揍好一頓不可。
一分鐘後，另一輛車子從車庫開出來，疾速而去。
—
紀初夏在上大學前的那個暑假有報名考駕照的，但是因爲天氣太熱，她怕熱又怕曬，只自己去練習過幾次就賴着不去了。
後來在龍震霆的陪同下又練習了幾回，自己倒是能將車子開得像模像樣了，後來她就賴着龍震霆出面想要把駕照給辦下來，爲了她的安全考慮，他沒答應。
龍震霆知道她的水平還有脾性，在抱着情緒的情況之下開車出去，分分鐘都是馬路殺手。
可他開車追出去的時候，已經不見她的車影。
打她電話一直無人接聽，他只能打電話讓人查查她的車子往哪個方向。
此時，紀初夏開着車像只無頭蒼蠅一樣，在路上漫無目的地前行，因爲心緒不穩，幾次都差點和別的車子相撞，最後無奈之下，她就把車子停在了路邊，將臉靠在方向盤上輕聲啜泣起來。
她知道，她剛纔確實是無禮任性了，在老太太及盧青面前。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龍震霆是她十九年的生命中除了她父母之外最重要的人，如果她的生命裏沒有他，她不知道自己現在過着什麼樣的生活。
她也不否認，她剛纔說要搬出來的話一半是氣他，氣他在她還沒有來得及消化他與她之間的感情變化時就要跟別的女人談婚論嫁。
另一半是因爲老太太在盧青來之前對她說的一些話，大概就是她長大了，不要事事都賴着他，他早過了結婚的年紀，而盧青與他非常匹配，希望她在盧青來家裏的這陣子，她懂事一點，學會適合地與龍震霆拉開距離之類的話。
所以，這兩天她的夜不歸宿，不是沒有原因，也不完全是因爲氣他。
總之，多種原因糾結在一起，然後纔有了她今天努力平息自己情緒對他說出要搬出去獨立的話。
她沒有辦法呆在那個家裏看他與另一個女人談天說地，培養感情。
縱然，是她先逃避了他，然後因爲害怕而找了梁俊揚當擋箭牌，可是，根本沒用。
她理不清自己的感情，但是她無法想像龍震霆跟別的女人結婚的情景——
在她腦子亂哄哄地不知想什麼時，被她丟在副駕駛上的手機再度響了起來，她瞄了一眼，是龍震霆，那三個字不停地閃爍着。
她就這麼看着那三個字，不接……
然後是第二通、第三通，第N通不停地打過來……
最後，她終於還是接了起來……
“你人在哪裏？”龍震霆憤怒地問道。
“路邊。”
“哪條路？”
“不知道。”
“我不知道。”
“夏夏，你自己說的，你已經長大了。學會了思考問題，知道想要獨立生活，不要再跟我說不知道。”
或話，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願意承認。
紀初夏沉默着不再開口，龍震霆等不到她的回答，無奈地嘆道：“夏夏，別再跟我慪氣了，有什麼事情一次說明白，好嗎？”
紀初夏手裏握着手機，握得緊緊的，張了張嘴，卻始終說不出話來。
這時，車窗被人敲了幾下，她驚訝地望出去，是交警。
她下意識地按下車窗——
交警叔叔低下頭看着車裏的紀初夏一副神遊太虛的模樣，蹙了蹙眉：“小姐，你在這裏違章停車，請出示您的駕駛證！”
紀初夏回神看着外面的交警叔叔：“對不起，我沒帶駕照了……”
警察叔叔：“這位小姐，你不知道開車要隨身攜帶駕照嗎？”
瞧這小姑娘大概不是真的忘了，很有可能是‘無證駕駛’。
紀初夏很不開心：“警察叔叔，你不知道駕照很難考嗎？我帶出來萬一不小心弄丟怎麼辦？”
警察叔叔：“……”
—
三十分鐘後，紀初夏被龍震霆從警局帶了出來。
兩人沉默着上了車。
“我不要回那裏。”紀初夏低聲道。
“好，不回。”
龍震霆知道他們倆個需要好好坐下來談一談，再這樣鬧下去，都是互相傷害。
兩人去了龍震霆位於市區的公寓，才進門，就接到了老太太的電話。
“媽，我找到夏夏了，我跟她好好談談。”
“那你談好了中午回來，我想跟盧青一起去挑幾盆花。”
“好。晚點我給您電話。”
龍震霆掛了電話，坐在沙發上聽着他講話的紀初夏將手機奪了過去，關機，“不許你陪那個女人去。”
龍震霆也不惱了，因爲跟她發脾氣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他拉起她的手，握在掌心：“夏夏，我相信以你的聰明，一定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可是我想要的你不能給我，我或許可以再等，可是老太太年事已高，她等不了了。”
“所以你這麼急着要跟別的女人結婚？”
“盧青確實是個適合的結婚對像。”他實話實說。
“那你就跟她結啊？你還管我做什麼？我搬出來不是正好不打擾你們培養感情嗎？”
紀初夏激動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他卻握得緊緊的。
“夏夏，你這樣要我怎麼放心？”
“我不要你管。”
“我不管你誰管你？”
“我已經長大了。”
“再大，你還是我的小姑娘。不要再跟我鬧脾氣了，好嗎？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纔不生氣？”
“我討厭盧青，我不想你跟她結婚。”
“爲什麼不想我跟她結婚？”
“我不知道。”
“夏夏，我說過，不知道不是解決的辦法。”
紀初夏擡頭，望進他深沉不見底的黑眸裏，那裏面的溫柔並不陌生，她看了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