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喝一口,有用嗎”
“應該有用吧裏面撒了一大把紅花粉呢”
“等着瞧,她應該還會喝的。”
兩人激動地望着沈妙言,沈妙言眉頭微挑,倒是不介意陪她們玩一玩,於是又喝了幾口,卻都悄悄吐在了帕子上。
酒至半酣,大殿中越發熱鬧。
沈妙言起身,以太悶了吹吹風爲由,離開了大殿。
她走到長生殿外,倚在扶欄上,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什麼。
沒過一會兒,趙婉兒和安子璇果然跟了出來,不遠不近地朝她行了個禮,“皇后娘娘。”
沈妙言微笑:“你們怎麼出來了裏面不好玩嗎”
兩人對視一眼,安子璇笑道:“臣妾也覺着裏面有些悶,所以出來走走”
趙婉兒卻是壓不住性子,見四周並無宮女,於是快步走到沈妙言跟前,眼底都是惡毒:“昨天我和子璇落水,是你故意讓那個侍衛乾的”
“不錯。”沈妙言笑眯眯地,承認得大大方方。
趙婉兒沒料到她承認的這麼快,噎了下,又繃起小臉,“你知道大冬天落水有多冷嗎你難道就不覺得愧疚”
沈妙言望着她嚴肅的模樣,忍不住撲哧笑出聲:“那你買通侍衛想讓我落水,又安的是什麼心思”
安子璇適時插嘴:“娘娘冤枉人臣妾和婉兒向來安分,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即便給我們安插罪名,也該拿出證據纔是”
“不錯”趙婉兒立即附和,冷笑道,“就算你是皇后,也沒有隨便誣陷人的道理更何況,過了今天,你的寵愛也算是到頭了”
安子璇得意洋洋,壓低聲音道:“皇后娘娘大約還不知道,你剛剛喝下了什麼好東西算算時間,你的孩子也快流出來了”
兩人一唱一和,眉梢眼角都是惡毒的亢奮和期待。
沈妙言嘴角的笑容終於泛起冷意,“喝了什麼好東西你是說摻在牛乳裏的紅花嗎”
話音落地,兩人得意的神情頓時一滯。
沈妙言莫名喜歡看她們露出這種震驚錯愕的表情,又取出一枚荷包丟給趙婉兒,“喏,你的東西丟了。裏面還裝着紅花粉呢,真是不小心”
趙婉兒傻愣愣接住荷包:“”
一陣冷風吹過,她和安子璇呆呆望着沈妙言那無辜的笑臉,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戰。
“你你明明喝了牛乳”安子璇皺緊眉頭,隨即一臉肯定,“對,你喝了牛乳,你的孩子要保不住了皇上喜歡你,都是因爲你肚子裏的種現在你沒孩子了,皇上纔不願意再見你”
“就是沈妙言,你的寵愛算是到頭了”趙婉兒得意洋洋,“我看你的皇后之位,也要坐不穩了”
兩人自顧說着奚落的話,沈妙言等她們說完了,才慢條斯理地從袖袋裏取出半溼的帕子,嫌棄地丟掉,“差點忘了,那些牛乳都吐在帕子上了,放在袖袋裏怪難受的。”
;兩人:“”
沈妙言欣賞了會兒她們吞了蒼蠅般的表情,含笑歪了歪腦袋:“二位,你們以下犯上對本宮出言不遜,聯合起來妄圖謀殺皇嗣,其罪當誅。來人。”
夜九帶着幾名暗衛鬼魅般出現在扶欄邊:“娘娘”
“把安子璇押下去,本宮要親自審問她幕後可有人指使。至於趙婉兒”她笑了笑,“就讓她待在這裏。”
夜九領命,立即押着安子璇往偏殿走。
安子璇幾近崩潰,雙眼瞪得大大的,仍舊不相信她竟然就這麼一敗塗地了
“你你爲什麼留下我你想對我做什麼”趙婉兒盯着沈妙言,察覺到一絲恐懼。
沈妙言擡手扶了扶髮釵,朝她笑了笑,並不回答她的話,擡步離開。
她走後,趙嫵出現,攜着滿身蕭索。
趙婉兒嚥了口口水,軟聲道:“堂姐”
趙嫵一步步逼近她:“趙婉兒,我只問你一句,我從前,待你好不好”
好不好
趙婉兒仔細想了想,很小的時候,趙嫵有什麼好喫的好玩的,都會給她留一份。
若得了漂亮的衣料,也總是歡天喜地地問她有沒有,若她沒有,她會大方地把衣料裁成兩份,分一半給她。
她被人欺負笑話,也是趙嫵幫的她。
可是
可是她總覺得,趙嫵並不是真心待她,她不過是在炫耀她的公主身份,炫耀她有很多寶貝
趙婉兒喘得厲害,她想說“自是不好的”,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她怎麼有臉說得出口呢
趙嫵在寒風中捋起自己的衣袖,“你六歲那年,偷偷溜進御書房玩鬧,把玉璽砸壞了一角。我怕你被父皇責罰,於是爲你頂罪,生生捱了二十鞭。”
趙婉兒看過去,那光潔如玉的手臂上,赫然殘留着幾道鞭尾掃過後留下的傷疤。
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整個人微微發起抖來。
凜冽寒風中,趙嫵一顆顆剝開自己的盤扣,“你七歲那年,非要去御膳房玩,我陪着你,你把滾燙的開水澆到我的後背你哭得很厲害,不停對我說對不起,我只當你是不小心,所以一點都沒怪你”
她拉開衣裳,轉身背對着趙婉兒,語氣平靜:“可如今,我覺得你並不是不小心”
趙婉兒望着她仍舊帶着燙傷痕跡的後背,擡手捂住嘴,眉頭緊緊皺起,囁嚅道:“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趙嫵轉身看她,脣角的笑容透出涼薄,“我父皇遇害那年,咱們去山中狩獵,一枝流箭射向你,是我爲你擋了那一箭”
趙婉兒盯着她胸口那枚小小的傷口,整個人宛如脫力一般,靠在扶欄上,半晌都沒有動靜。
趙嫵冷笑:“可你送給我的是什麼我父皇被你父親害死,在他屍骨未寒時,你隨你父親進宮,面對龍椅,說想要我給你爲奴爲婢”
她說着,眼圈通紅,猛地提高音量:“趙婉兒,我趙嫵是欠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