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他還偏頭望向君天瀾,含笑解釋:“我姐姐最愛害羞,讓皇上見笑了。”
那雙彎彎的桃花眼裏,盛滿了挑釁。
他懷中的沈妙言聽見“皇上”二字,蜷着的身子霎時僵硬起來。
君天瀾,他也在嗎
上座的君天瀾繃着一張俊臉,暗紅鳳眸隱隱可見血氣翻涌,正醞釀着濃濃的風暴。
偏連澈毫無所覺似的,優哉遊哉地端起一盞酒,輕巧地在手中晃了晃,“昨夜也是,我的好姐姐在帳中實在是羞澀得緊,她”
“砰”
一聲脆響,君天瀾掌心的碎玉飛射出去,徑直射進連澈手中的玉盞,將那玉盞砸的粉碎。
滿殿寂靜,歌舞聲不知在何時停了,所有舞姬都戰戰兢兢跪縮在殿下。
兩側官員們,更是大氣都不敢喘。
連澈那張偏於豔麗的面龐上,仍舊噙着淡淡笑容。
他毫不在意地掃了眼落在地面的碎玉盞,舔了舔指尖的清冽酒水,繼而挑起懷中姑娘的下頜。
沈妙言茫然地望着他。
她做女帝時,曾面對過許多男人,同他們打交道,同他們爭奪朝中權勢。
然而沒有一個男人,如連澈這般,令她看不透。
他如今是大周的臣子,效忠的該是君天瀾。
可他卻當着這麼多官員的面,挑釁於他
莫非,他不想當這官了嗎
像是印證她的猜想一般,連澈帶着酒水的指尖,緩慢撫上她的脣,在她的脣瓣上留下一連串晶瑩剔透的酒水。
酒香四溢,混合着她身上那股子媚香,成了一種極爲誘人的味道。
忽然,連澈當着所有人的面,俯首吻住她的脣。
時間和搖曳的燭火,彷彿在這一刻靜止。
連花容戰和韓棠之的臉上,都多了幾分錯愕。
沈妙言眼睛睜得圓圓,不可置信地仰望面前放大的俊臉。
連澈渾不在意,吻得極爲忘情。
就在這時,君天瀾猛然掀翻了面前案几
蔬果美酒撒了遍地,他面無表情地拔出腰間佩刀,足尖一點,疾速掠向連澈
連澈抱着沈妙言,在半空中旋了個圈,仍舊以吻着她的姿勢,緩慢落地。
君天瀾如影隨形,周身殺氣澎湃,叫所有官員暗自心驚。
偏連澈無所畏懼,一手攬着沈妙言,一手拔劍招架住君天瀾的長刀。
他在燈火下,笑得豔極:“皇上這就受不了了”
不等君天瀾回答,他猛然把沈妙言往高空拋去
這座大殿高達數丈,中央吊着一座圓桌大的枝形燈盞,造型古樸簡約,共點了上千盞蠟燭,火光通明,煞是好看。
沈妙言驚呼出聲,忙伸手拽住那燈盞,整個人在高空中搖搖晃晃,眼見着就要摔落在地
君天瀾想去把她抱下來,然而連澈劍光紛舞,根本不給他離開的機會。
“我不過吻了姐姐一下,你就受不了了,那肌膚之歡,你又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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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被顧欽原算計時,你在迫不及待地收拾家國河山,迫不及待地登基爲帝
“我姐姐不過是報復一下顧欽原,就被你和顧家如此羞辱君天瀾,我姐姐當初瞎了眼,纔跟了你這個負心漢”
他咆哮着吼完,正上方枝形大吊燈已然晃晃悠悠。
沈妙言抱着燈盞的手沁出細汗。
她的身子,一寸一寸往下滑落。
“連,連澈”
她皺着眉尖,有些惶恐地朝下方張望。
雖然掉下去大約不會死,然而這個高度,缺胳膊少腿大約還是要的。
因爲緊張,掌心的細汗越發滲得厲害。
“連澈”
她對着下方大叫了一聲。
可惜那兩個人沉浸在打鬥之中,壓根兒沒聽見她的求救聲。
她慢慢仰頭,頭頂上方的雙手,已經因爲脫力而變得通紅。
她舔了舔脣瓣,完了完了,她沒死在君天瀾和那個變態弟弟的折磨裏,倒要死在這種地方了
下方,韓棠之把手中摺扇合攏放下,已經準備去救人。
花容戰扯了扯他的寬袖,低聲道:“等等,你瞧。”
韓棠之望過去,只見君天瀾一刀逼退連澈,運着極致的輕功,在沈妙言雙手從燈臺上脫落的剎那,扶搖而上
連澈毫不猶豫地一劍劃過
閃爍着凌厲光芒的劍弧,驟然落在君天瀾的後背。
他似乎對疼痛已經無感,只在半空中抱住沈妙言,帶着她平穩落地。
他盯着懷中姑娘的雙眼,擡起寬袖,輕輕爲她擦拭脣瓣。
事到如今他才發現,即便決定放手,他也無法容忍別的男人佔有他的小丫頭。
他懷中的沈妙言,清晰地嗅到一股濃郁的血腥氣。
君天瀾的後背前些時日才被炸藥炸傷,如今又捱了連澈這一劍,那些結痂的傷口再度迸裂,血肉外翻,甚是可怖。
早有禁衛軍大叫着“有刺客”衝了進來,緊張地包圍住連澈等人。
大殿中氣氛劍拔弩張。
沈妙言越發糊塗了,餘光望向那位她的變態弟弟,卻見他即便被這麼多人拿刀指着,看起來卻依舊氣定神閒,慵懶地轉着手中鋒利長劍。
官員們都坐不住了,紛紛起身,對連澈道:“沈將軍,有話好好說啊先放下刀,放下刀”
他們原以爲連澈不過是一時氣憤,才與皇上打着玩兒,如今看這陣仗,竟是要玩真的了。
“沈將軍,刺殺皇上,可是誅滅九族的大罪,你年紀輕輕前途大好,可不敢亂來啊”
連澈聽着他們七嘴八舌的勸說,脣角輕勾,“哦,誅九族那就請皇上先把我姐姐殺了吧。”
君天瀾面無表情,只沉默地抱着沈妙言。
連澈大笑,桃花眼中滿是諷刺,“皇上舍不得你不肯放我姐姐出宮,卻把她打發到教坊司,叫她過得生不如死。既然如此,不如殺了她啊,也算是給她個痛快”
沈妙言仰頭,靜靜地望着君天瀾的暗紅鳳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