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如何是好”

    顧湘湘不耐煩。

    鳳瓊枝沉思半晌,輕聲道:“我覺得,知曉她是如何得知焚城之事,比殺了她更重要。”

    顧湘湘手指關節輕輕敲擊着花幾桌面,嗓音冰冷而陰鷙:“好不容易把她弄進天牢,難道你想把她放出來瓊枝,放虎歸山這種事,可是做不得的。”

    “不把她放出來,她遲早要把焚城的事兒告訴大理寺卿。等到那個時候,皇上再派人細查,你覺得咱們乾的那些好事兒,還能瞞得住嗎湘湘,你可別忘了,真正把沈妙言推進岩漿裏的人,是你”

    顧湘湘的臉色,瞬間青白交加。

    她知曉沈妙言在表哥心中的分量,若是事情暴露,她怕是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她不甘地撇了撇嘴,淡淡道:“那便依你所言好了”

    眼見着已是賭約的第五日。

    君天瀾在乾和宮,心神不寧地批了幾本摺子,沉聲問道:“她可有求見朕”

    問的乃是沈妙言。

    福公公捧着拂塵,垂着腦袋輕聲回答:“尚還沒有。”

    男人周身那股子不耐煩便越發濃厚。

    他扔下硃砂筆,靠坐在大椅上,盯着殿外的景緻暗暗蹙眉。

    那個女人,難道果真藏着什麼底牌

    他沉吟半晌,又吩咐道:“取白綾、毒酒、匕首送進天牢,命她三選一。若是不肯選,朕替她選。”

    福公公詫異地擡眸望了眼君天瀾,見他表情冷淡不容反駁,只得遵命去辦。

    空曠的御書房中就只剩君天瀾一人。

    他坐在書案後,暮春的陽光透過窗槅落在他身上,光影交錯,令人看不大清他的容貌。

    只那脣角微勾的模樣,頗爲凜貴瘮人。

    暗紅鳳眸中流轉着冷意,他沉聲呢喃:“朕倒想看看,你要如何逃出朕的手掌心”

    一個時辰後,福公公哭喪着臉回來了。

    他恭敬回稟:“皇上,鳳二姑娘不肯選。”

    男人一言不發地起身,大步朝殿外走去。

    他擺駕來到天牢,只見那個小姑娘悠閒地盤膝坐在大椅上,正百無聊賴地翻看一本書卷。

    他命人送來的白綾、毒酒、匕首還好端端擺放在桌上,壓根兒不曾動過。

    見他進來,女孩兒清脆甜糯的聲音徐徐響起:

    “正所謂無毒不丈夫,皇上爲了逼着我做你的皇后,當真是煞費苦心。”

    君天瀾踏進牢房,撩起袍擺在她對面坐了,“做朕的皇后,豈不比死來得痛快”

    他看向對面的女孩兒,只見她青絲披散,赤着的腳丫子好好藏在裙襬底下,閒散慵懶的模樣,與記憶中的女子逐漸吻合。

    他捻了捻墨玉扳指,視線強勢而霸道。

    他,要定她了。

    沈妙言擡眸,琥珀色純淨瞳孔中含着點點興味兒,“這就是皇上追求女孩兒的手段真叫我長見識。”

    她歪了歪腦袋,脣角笑意更盛,“君天瀾,你若跪下對我磕個頭,再獻上你收藏的珍寶,說不準我心情一好,就答應做你的皇后了。世間追女孩兒

    的手段有千千萬萬種,你何必非要選擇最魚死網破的一種呢”

    男人正襟危坐,狹長鳳眸中滿是霸道,“要麼做朕的皇后,要麼死。”

    沈妙言定定看着他。

    牢房中氣氛逐漸升溫,劍拔弩張的緊迫感,叫守在牢門外的福公公都暗暗替沈妙言捏了把汗。

    恰在這時,有侍衛匆匆跑進來稟報:

    “皇上,鳳大姑娘說想要求見您,說有非見不可的理由。”

    “叫她滾。”

    那名侍衛正要遵命離開,沈妙言笑道:“還是請她進來唄我倒想知道,我姐姐究竟有什麼事要說。”

    侍衛猶豫地望向君天瀾。

    君天瀾似是想見識下沈妙言的目的與把戲,於是擡手允了。

    很快,鳳瓊枝被人領進了天牢。

    她柔柔弱弱地朝君天瀾施了一禮,眼圈微紅溼潤,柔聲道:“給皇上請安。”

    她站起身,輕聲細語道:“臣女此次求見皇上,乃是因爲二妹妹是被冤枉的。臣女婢女的死,與二妹妹沒有絲毫關係,而是儲秀宮一位老嬤嬤下的手。”

    君天瀾摩挲扳指的動作微微一滯,擡眸盯向對面。

    只見小瘋子正對他笑,小臉上甚是得意。

    他挑了挑眉。

    據他所知,鳳瓊枝應當與這小瘋子是死敵,卻如何會突然改口幫她說話

    鳳瓊枝擡袖擦去眼淚,溫聲道:“皇上,臣女今兒才從旁人口中得知,原來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婢女,前幾日得罪了儲秀宮的嬤嬤,那嬤嬤懷恨在心,所以纔給我的婢女下毒

    “如今那老嬤嬤似乎是怕東窗事發,所以今兒早上服毒自盡了所中之毒,與我婢女中的毒是同一種可見,我二妹妹着實是被冤枉的,求皇上明察”

    說罷,慢慢跪了下去,拿手帕捂着口鼻痛哭失聲。

    君天瀾面無表情,示意侍衛把她帶下去。

    鳳瓊枝離開前,透過指間縫隙,望向沈妙言。

    沈妙言眉眼彎彎,朝她略點了點頭。

    鳳瓊枝知曉她這是不會把焚城的事兒說出去,這才收回視線,不甘不願地離開了牢房。

    沈妙言從大椅上跳下來,蹦躂到君天瀾面前,伸手擡起他的下頜,笑容恣意,“我這張底牌,如何”

    君天瀾擡頭,對上她燦爛明媚的笑容,蒼白冷硬的心臟微微一軟。

    女孩兒似是覺得這般捏他下巴的姿勢太過輕佻,於是收回手,傲嬌地別過臉,“五日期限已到,這場賭約,是你輸了。所以你不能立我做皇后,你必須讓我做乾和宮的女官,並且賦予我自由進出你書房的權力”

    君天瀾輕笑,嗓音低啞:“既你想要,又有何不可”

    淡漠的語氣中摻雜着難以察覺的寵溺,他起身朝天牢外而去。

    “等等我呀”

    沈妙言一急,連忙隨意套了鞋襪與外裳,邊弄頭髮邊追了出去。

    乾和宮很大,裏面伺候的內侍、宮女、侍衛等人數衆多,相當冗雜。

    沈妙言手裏握了點兒小權利,屁顛屁顛地擺出大女官的架勢,剛一踏進乾和宮,就讓福公公吩咐下去,她要召集所有宮女訓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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