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我不活了我我根本不想成親,我刁蠻潑辣,嫁出去也不會有好果子喫的宮裏多好,我就要待在宮裏
“君念語那廝不要臉,他那般急着把我嫁出去,就是嫌棄我在宮裏吵鬧,總給他惹來麻煩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兄長,我不活了我嚶嚶嚶嚶嚶嚶嚶
“若我爹孃還在,定然不捨得把我嫁出去的君念語他不是人啊他,他就是因爲捨不得分我喫幾碗飯,所以纔要急吼吼地把我嫁出去嗚嗚嗚我的命好苦啊”
她哭嚷得起勁兒,一羣內侍宮女跟着抹眼淚,使勁兒勸她千萬不要想不開。
君念語面如沉水,在殿內站定,一雙丹鳳眼鷹隼也似,狠狠盯着這個哭鬧不休的妹妹。
講道理,他有時候,真的很想把鰩鰩塞回孃胎重生。
明明他這第一胎如此優秀,孃親第二胎的質量怎的突然就不行了
原本正勸着鰩鰩的杏兒,眼角餘光注意到君念語踏進來,連忙過來福身行禮,嬌滴滴道:“給皇上請安”
請完安起身,餘光卻又注意到君念語身後的人。
她怔住,眼神逐漸化作不可思議。
這個人是
魏北太子
不,他現在,是魏北的帝王
想來剛剛,皇上宴請的貴客,就是他了
杏兒發愣的功夫,魏化雨含笑點評:“說要上吊,卻弄出這般大的動靜,生怕別人不知道她要尋死似的白綾布系得不夠緊,若真掛上去,怕是馬上就會掉下來。那繡鞋只使勁兒跺着凳面,卻也不見真的踹翻凳子,可見心裏,到底是捨不得死的。”
君念語冷笑一聲,“魏文鰩,你還嫌丟人丟得不夠”
鰩鰩這才慢慢轉過頭。
掛滿淚痕的小臉看起來悲傷絕望至極,只是在對上魏化雨時,霎時化作驚恐。
這廝,什麼時候進宮來的
剛剛她那副作態,難道都被他看在眼底了
“小公主不想與花思慕成婚,直接把事情原委告知你皇兄就是,何必鬧成這般還不快下來,看着怪丟人的。”
少年聲音不徐不疾,還透着笑意。
“你不想嫁給花思慕所謂的事情原委,又是什麼”君念語極擅長抓重點。
鰩鰩生怕魏化雨嘴賤,把她失了清白的事情告訴她皇兄,緊忙跳下凳子奔到兩人跟前,醞釀了下情緒,哭道:“皇兄,我想過了,我並不歡喜思慕哥哥”
君念語眉頭一沉,“胡鬧你們的婚約是從小就訂下的,豈有臨時變卦的道理”
這話,同時也是在警告魏化雨,他妹妹和花思慕的親事已是板上釘釘,旁人休想更改。
魏化雨似是不曾聽出弦外之意,只輕撫過腰間掛着的骨壎,笑得慵懶淡漠。
鰩鰩緊張不已,實在想不出靠譜的藉口,最後忽然捂住肚子,“那什麼,皇兄,我我我,我已經有寶寶了你,你要當舅舅啦”
君念語再度冷笑,撩袍在太師椅上坐了,“請御醫。”
鰩鰩面色一變,忙上前,討好地抱住他的胳膊,“好皇兄,我跟你說着玩
“婚姻大事,豈可兒戲”君念語仍舊眉頭緊鎖,“魏文鰩,我平日裏已經夠忙了,你別給我添亂。你記住,這婚事乃是父皇與母后還在宮中時定下的,不能退。”
鰩鰩臉上討好的神情,慢慢變得僵硬。
很快,她重又恢復冷漠表情,直起身,淡淡道:“那是父皇一廂情願,母后卻從未想過把我嫁給思慕哥哥。總之,這場婚事,我退定了強扭的瓜不甜,縱然你真的把我嫁過去,我也會逃跑的”
或許從前,她的確有想過嫁給思慕哥哥。
可是
如今的她,已然不乾淨了。
更何況,她覺得她對思慕哥哥的那種歡喜,似乎並非是兒女之情的那種,而是妹妹對兄長的孺慕。
若她果真嫁給他,其實是對他的侮辱啊
君念語的目光在她與魏化雨身上轉了轉。
良久後,他慢慢道:“那明日訂親宮宴,你打算如何現在取消你可知,對花思慕的名譽會造成多大損傷”
“總歸皇兄只對外說是訂親宴,卻沒說明是誰的訂親宴。不若皇兄自個兒上,就說是與小晚卿的訂親宴就是”
“一派胡言晚卿她才七歲”
“皇兄第一反應是介意小晚卿的年紀,而非介意她這個人,可見皇兄心裏,果真是歡喜小晚卿的再說,七歲又如何,不過是訂親罷了夫子都說了,史上還有七歲就進宮爲後的呢”
“你”
這兄妹倆,放到一處就會爭執個不休。
最終君念語被她氣得不輕,黑着臉拂袖離開。
寢殿中,便只剩下鰩鰩與魏化雨。
十八歲的少年郎,生得高鼻深目、脣紅齒白,因從荒沙密佈的魏北而來的緣故,肌膚是通透的麥色,衣襟微敞,每一寸線條都健碩而完美。
他把玩着骨壎,笑得宛若大漠裏的惡犬,“我瞧着,妹妹失了清白之事,怕是瞞不住的。還不如早些告訴你兄長,也好有理由退婚不是”
“我的事,與你無關”
鰩鰩兇巴巴瞪了他一眼,轉身就往殿內跑。
這人拋棄了她整整五年,她已經打定了主意,再不要與他有瓜葛
從今往後,她的事,她自己做主
而魏化雨毫不在意地跟上她,不緊不慢地踏進了她的內殿。
餘光朝四周打量,但見這裏佈置皆爲淡粉,大約她愛極了這種顏色。
也是,姑姑從前,也是極愛這顏色的。
而與旁人閨房不同的是,她的閨房一側,擺着座極高大的博古架,上面擺放的並非是古董文玩,而是一隻只用錫紙密封的陶瓷小罐。
他挑了挑眉尖,走過去拿起一隻,正要撕開錫紙瞧瞧裏面的東西,原本還不理他的鰩鰩,立即奔過來,把那小罐從他手中奪了去。
“這是什麼”
他好奇。
“哼,如你這等蠻夷之人,說了你也不會明白”
鰩鰩寶貝般把小罐放回原處,氣鼓鼓地把魏化雨往外推:“你走,不許你在我寢殿中待着”
魏化雨纔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