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地,他整個人化作虛影,霎那之間就出現在了鰩鰩身側。

    手中的那枝紅梅,宛若出鞘利劍,看似隨意地抽打在侍衛身上,力道之大,卻令那兩名侍衛痛呼一聲,紛紛撒手後退。

    少年把鰩鰩摟在懷裏,低頭親了口她的臉蛋,“小公主想殺誰”

    鰩鰩毫不客氣,小手朝那羣婆子一指。

    魏化雨眯了眯狹長漆眸,“一羣老奴,瞧着尖嘴猴腮、欺軟怕硬,想來平日裏沒少幹過惡事。死,也是應得的。”

    說完,幾瓣梅花脫手而出。

    柔嫩的梅花瓣,在他手中就像是尖銳無匹的暗器,直接就洞穿了那幾個婆子的咽喉

    她們保持着驚恐的表情,不約而同的捂住脖子上的血洞,紛紛跪倒在了血泊中。

    魏化雨眼眸彎起,笑吟吟望向李秀緣等人:“想來諸位還要收拾府邸,朕與小公主就不多做叨擾了,告辭。”

    說罷,攬着鰩鰩,大搖大擺地離開了盧府。

    徒留下一地屍體,與滿園震驚的人。

    良久後,盧明至才跺了跺腳,扶着侍從的手大罵出聲:“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兩個魏人,竟敢到我盧府大開殺戒本官明日定要稟明聖上,治他們之罪”

    李秀緣把被屍體嚇暈過去的盧金枝交給侍女,朝盧明至拱了拱手:“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定會聯絡諫官,共同參奏公主。”

    盧明至望向他的目光充滿了欣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過去是我與鶴笙看錯了你,秀緣啊,你是個好的,從今往後,咱們翁婿在朝堂上定要聯手,好好施展一番拳腳,可明白了”

    李秀緣低着頭,脣角輕勾:“多謝岳父大人擡愛”

    盧金枝醒來,已是黃昏。

    她哭着坐起來,見李秀緣正在房中臨字,於是急忙奔過去抱住他的腰,“夫君我今兒被嚇到了,那魏帝竟然這樣大咧咧就殺了人,真是太可怕了”

    李秀緣擱下毛筆,轉身把她攬進懷中,“我已聯繫了朝中諫官,想來,聖上會還咱們公道的。”

    盧金枝啜泣幾聲,餘光忽然注意到一側的菱花鏡。

    菱花鏡內映照出的姑娘,面頰紅腫,一頭短髮亂糟糟的,別提有多難看了。

    可這醜陋的女人,竟是她自己

    她摸了摸短髮,眼底現出濃濃的恨意,“都是鳳櫻櫻,都是因爲她,我才變成這個樣子早知道我就直接命人打死她了”

    她發狠般說完,纔想起李秀緣還在這裏。

    於是那張猙獰的小臉瞬間化作溫婉嬌弱,軟聲道:“夫君,我剛剛一時氣話,你莫要往心裏去我只是,只是有些怨鳳櫻櫻,竟然唆使公主爲她出頭,連累夫君的名聲還有啊,我可是懷着夫君的骨肉呢,若一個不慎把我嚇壞了,孩子出了事可要怎麼辦難道是因爲鳳櫻櫻自己不曾懷過孩子,就因此嫉恨我,想要把我的孩兒也嚇得小產也不知她究竟是怎麼想的呢”

    李秀緣笑了笑,輕撫着她的後背以作安慰。

    只是眼底,卻薄涼得令人心驚。

    他哄着盧金枝睡下後,便擡步離開寢屋,在屋檐下負手站定。

    此時天光映雪,院中梅花開得極好。

    一名侍女低着頭捧藥而來,恭

    敬地走到他跟前,對他福了福身子。

    男人未曾偏頭,“知道怎麼做吧”

    侍女低聲:“奴婢知曉。”

    “去吧。”

    侍女轉身踏進了寢屋。

    轉身的剎那,卻從寬袖中取了什麼東西,悄無聲息地放進藥碗。

    李秀緣仍舊站在屋檐下,獨對黃昏的風雪。

    半刻鐘後,身後的寢屋裏陡然傳出瓷碗被打碎的聲音。

    緊接着,是女人痛苦的慘叫。

    寒風驟起。

    無數細小卻尖銳的雪霰撲面而來,在男人白如瓷玉的面龐上刮出細微紅痕。

    他眯了眯那雙總是淡雅溫潤的眸子。

    眸子變得細長。

    黃昏的光裏,狹刀也似。

    另一邊。

    鰩鰩和魏化雨乘坐馬車,返回鳳櫻櫻的家。

    可尚未行至半路,宮裏就來了人,態度強硬地請鰩鰩回宮。

    小姑娘知曉定是皇兄要尋她麻煩了,只得不甘不願地跟着來使往皇宮而去。

    好在魏化雨說,倚梅館的安姨親自去照看鳳櫻櫻了,倒是叫她放心不少。

    來到乾和宮,小姑娘剛踏進寢殿,就聽見一聲拍桌子的聲音。

    小身子嚇得抖了抖。

    她擡眸,只見君念語沉着臉端坐在軟榻上,因爲剛剛拍桌子的緣故,小佛桌上的茶水都灑出來大半。

    她知曉毆打朝廷命官乃是大罪,即便她是公主,卻也沒有網開一面的道理。

    因此,她腆着臉上前,挽了寬袖給君念語斟茶,“說起來,皇兄的消息真是格外靈通呢,這才過了多久,皇兄就知曉盧府裏發生的事兒了。可見皇兄英明神武,鎬京城都在皇兄掌控之中呢。皇兄,來,喝茶”

    魏化雨優哉遊哉地在軟榻另一邊坐了,一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笑看小姑娘獻殷勤。

    君念語對鰩鰩的殷勤無動於衷,“等到開春,便是你遠嫁之時。僅剩的兩個月,就不能給朕消停點兒”

    “可你不知道盧金枝他們把姨姨欺負成了什麼樣我若再不護着點兒,姨姨她說不準就要死了”

    小姑娘“砰”一聲,把茶壺重重擲到小佛桌上。

    她也是有脾氣的人呀

    君念語面無表情,“只要你有證據,朕自然可以爲鳳姨出頭。只是你擅闖官員府邸,卻是不爭的事實。朕罰你去跪祖廟,你服是不服”

    鰩鰩攥了攥裙襬,垂着眼簾,“服,我怎麼不服你是皇帝嘛,你自然要爲羣臣考慮我一個妹妹,算得了什麼”

    看似服軟,卻分明心懷不忿。

    她說完,賭氣般擡步就要往寢殿外走。

    恰在此時,小太監甩着拂塵匆匆忙忙奔進來,捏着嗓子道:

    “大事不好了皇上,李大人的夫人,她突然小產啦”

    鰩鰩一怔,問道:“哪個李大人”

    小太監抹了把汗,“回稟公主,就是戶部侍郎李秀緣,李大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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