鰩鰩心虛地別開視線。
若她現在還是魏文鰩的身份,自然敢理直氣壯地對他說出這番話。
可小酒說得不錯,在沒搞明白宋蟬衣的動機前,她貿然嚷嚷自己纔是大周公主,並不妥當。
就算真的恢復了身份,可誰知道魏宮裏藏着什麼魑魅魍魎,她總得先打聽清楚了不是
在她盤算的時候,錦魚又道:“皇上,奴婢以爲,該狠狠掌摑這個女人的嘴,以儆效尤否則的話,後宮之人爭相模仿,到時候宮閨可就亂了”
鰩鰩皺眉,望向魏化雨。
少年仍舊是風輕雲淡的姿態,把她從懷裏放下來,“掌嘴卻是不必,這般好的容貌,若是打壞了,怪叫朕心疼的。這樣吧,罰你把朕的承恩殿裏裏外外好好打掃一遍,如何”
當然不如何
鰩鰩心裏想着,卻沒敢與他頂嘴。
錦魚卻仍舊氣憤。
可終究魏化雨纔是皇帝,她便是再氣憤也無可奈何。
因此,她只能眼睜睜看着鰩鰩不知從哪兒摸出個掃帚扛在肩上,大咧咧就往承恩殿外去了。
正嫉恨時,魏化雨的聲音悠然傳來:
“看不慣她”
錦魚愣了愣,下意識望向他。
她們皇上正面無表情地把玩着一盒眉黛,狹長如刀的雙眸盛着寒芒,令人生畏。
她連忙跪了下去:“奴婢不敢”
平日裏,皇上待她們雖好,可若生氣起來,也足夠她們喝一壺的。
從前泰和宮有位容貌出衆的宮女,常常與皇上調戲着玩兒。
可有一日這宮女恃寵生嬌,在沒得到皇上允准的情況下,偷了皇上的一隻金鐲子玩兒,事發之後,那宮女就被皇上扔進慎刑司,直接殘酷地斬斷了她的兩隻手
再後來,她們就沒見過那名宮女了。
錦魚額頭貼地,戰戰兢兢。
寢殿內的寂靜令她害怕,前方那個尊貴男人若有似無的呼吸聲,更加令她害怕。
就在她恐慌而不知所措時,魏化雨終於緩聲道:
“她是朕的女人,你看不慣,也得給朕忍着”
錦魚心口一緊,哪裏還敢想其他,忙不迭先應了下來。
她退出去時,就看見鰩鰩仍舊扛着把掃帚,百無聊賴地在宮苑裏轉悠,半點兒打掃的心思也無。
然而她再也不敢隨意出口教訓她,臉色慘白地快速離開了這裏。
而這裏的一切,悉數被隔壁宮殿裏的人知曉得清清楚楚。
蕭廷琛正懶散坐在太陽底下喫茶呢,兩座宮殿之間並無圍牆,加上離得近,他是習武之人聽力又素來靈敏,因此幾乎是一字不落地知曉了承恩殿裏的矛盾。
陪同的官員乃是陳琅。
面容清秀、氣度如竹的男人,斂着眉眼,彷彿什麼都不知道般沉靜。
卻說錦魚回到宮女們所居住的殿宇,因受了驚嚇,再加上委屈,直接就撲到牀榻上哭嚎起來。
她的性子是典型的魏北姑娘家的性子,直爽,霸道,若喜歡一個人,必定就是傾盡全力的喜歡。
她們這些從前侍奉他的女子,都得不到他的親近了。
她正傷心時,錦瞳端着紅漆托盤進來了。
她見錦魚慟哭,詫異不已,忙把托盤放到桌上,在牀邊兒坐了,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來,“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哭成了這樣”
錦魚一把抱住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姐姐你說陛下娶了皇后也就罷了,好歹這半個月都不曾寵幸她,更不曾在明天宮裏歇息過可他如今又得了個與皇后容貌一樣的姑娘,他就徹底不搭理我了我今兒,我今兒不過訓斥那女人兩句,皇上就爲那女人出頭,還明明白白地告訴我,那個女人,是他的女人,嗚嗚嗚”
錦魚雖是宮女,卻因爲在魏化雨身邊伺候的緣故,身份比其他宮女貴重些許。
再加上她姐姐寵她,因此到如今還是個孩子心性。
錦瞳輕撫着她的後背,語帶無奈,“他是皇上,咱們到他身邊伺候的那一刻起,就應該時刻牢記這一點他會立後,會有三宮六院,會有數不勝數的女人而我們,終不過只是他年少時的玩物罷了。”
“可玩物動了真情,又該如何”
錦魚擦了擦眼淚,美眸中都是執着,“姐姐,我就是動了真情、動了真心我就是看不慣他身邊有旁的女人受寵難道,難道你就甘心嗎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對皇上的喜歡,不下於這世間任何一個姑娘那些畫像,我都看見了”
錦瞳臉色微變。
很快,她站起身,往圓桌旁走了幾步。
一隻玉手,忍不住地輕撫心口。
是,
她是喜歡皇上,
可那又如何
終歸她們只是身份低賤的宮女不是
只要能朝朝暮暮地侍奉他,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他一眼,她也就滿足了啊
而錦魚顯然沒有她的知足心。
她從牀榻上跳下來,秀美的面龐上滿是決絕,“姐姐,咱們一不做二不休,不如”
她擡手,對錦瞳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妥”錦瞳皺眉,“妹妹可別忘了,承恩殿那位正在得寵的風頭上,她是皇上護着的人,而你我卻只是宮婢”
錦魚立即變臉,怒道:“難道咱們後半生,就只能當這小小宮女姐姐甘心,我卻不甘心”
她在桌邊坐了,挽袖斟了一盞茶,美眸中滿是勃勃野心,“到底咱們與皇上也有些情分,近水樓臺先得月,我就不信撈不到一個宮妃噹噹史上宮女出身,最後卻母憑子貴、母儀天下的例子,難道還少嗎”
“例子雖不少,可那並非你我史上那些個皇帝,也不是咱們的君王須知,皇上他心中所愛”
錦瞳爭辯了幾句,卻戛然而止。
杏眸中,有着淺淺的思量。
皇上他心中所愛,乃是大周的公主。
可如今大周公主被晾在明天宮,得寵的卻是另一個與她容貌全然一樣的姑娘。
難道說,
明天宮那位,
其實是
,
謝謝爲夢裏尋覓.因晝思夜想的打賞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