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揉了揉眼睛,用兩根手指頗爲嫌棄地夾起那張名帖,仔細瞅了瞅,不由疑惑地望向君天瀾:“她想來拜訪慕容姐姐?”

    “嗯。”

    “她和慕容姐姐關係很好嗎?”沈妙言好奇。

    君天瀾沉默,他怎麼知道慕容嫣跟誰的關係好。

    女孩子的事情,他是基本上不知道也不關心的。

    沈妙言還很困,於是隨手將名帖扔到地上,在牀上滾了一圈,自個兒鑽進了尚還溫熱的被子裏:“好吧,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話音落地,她愣了愣,猛地睜開眼,她剛剛說了什麼?

    君天瀾沉默地盯着那拱起的一團被褥,裏面的小人兒似乎突然害怕起來,將被子團成團,結結實實地把自己裹好。

    許久之後,沈妙言聽見外面沒了動靜,於是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來,卻正好被君天瀾一把擰住耳朵。

    “國師……”

    她語帶嬌嗔,連忙抱住君天瀾的手腕。

    他的手腕比起她的要粗很多,她用兩隻手才勉強抱住,一雙圓眼睛紅紅的,像是被抓住耳朵的兔子。

    而她聲音細細的,又很軟糯,叫人一聽頓生憐惜之心。

    君天瀾低頭望着她的小模樣,聲音淡漠:“沈妙言,你是不是過得太舒坦了?”

    居然敢叫他退下,楚雲間都沒膽子說這種話。

    “國師,我疼……”沈妙言眼淚汪汪地仰着小臉,他的手跟鐵鉗似的,捏得她耳朵疼。

    可她的聲音那麼軟那麼細弱,透着女孩子特有的嬌氣,聽在君天瀾耳中,不像是在求饒,反而有了別樣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他渾身不舒服,腦海中更是產生一股邪念。

    他盯着沈妙言嫩生生的包子臉,那雙溼漉漉的雙眼中滿是乞求……

    他下意識地鬆開手,卻不自覺地掐了掐她的面頰。

    她的面頰軟軟嫩嫩,白生生的,掐起來手感極好。

    “國師,疼!”沈妙言再度抗議。

    君天瀾收回手,卻見他掐過的地方紅通通一片,果然是力道過大了。

    他覺得在她面前,渾身燥熱得很,於是一言不發,轉身往外面走去。

    沈妙言的睡意被他打消,盯着他的背影,根本就不懂他這是怎麼了。

    沈月彤是在第二日進府的。

    她第一次來國師府,儘管君天瀾今日上朝去了,可她依舊興奮,不停地朝四周張望。

    她望着那些路徑和花草樹木,幾乎可以想象得出,君天瀾穿着一身黑色織錦長袍,面無表情走過去的模樣。

    她很快被引到嫣然閣前,望着這座漂亮精緻的兩層小樓,她想着來意,穩了穩心神,擡步往閣裏而去。

    閨房裏,慕容嫣正靠坐在牀上,巴掌大的小臉慘白一片,正在阿沁的伺候下喝藥。

    沈月彤剛跨過門檻,就皺起眉頭來,這房間裏的藥味兒也太濃了些!

    她想着,勉強露出一抹熱情的笑:“聽說你病了,我特地過來看你。”

    慕容嫣聽見聲音,微微轉過頭,眼底極快地掠過一絲冷意。

    她跟沈月彤的關係一點都不

    好,沈月彤突然上門拜訪,說是探病,實際上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請坐吧。阿沁,上茶。”慕容嫣聲音淡淡。

    沈月彤落座之後,掃了眼閨房,這裏有四五個伺候的丫鬟。

    她不禁笑了笑:“有些女兒家的私房話,我想同慕容小姐單獨說說。”

    慕容嫣瞥向她,她的笑容頗有些意味深長的味道。

    於是慕容嫣擡了擡手,示意丫鬟們都退下。

    阿沁正好端茶進來,沈月彤一手托腮,望了她一眼。

    慕容嫣示意阿沁過來幫她披件外裳:“阿沁是我信任的人,沈小姐有話,直說便是。”

    沈月彤端了案几上的熱茶,輕輕拂了面上的茶葉,“聽聞慕容小姐生病,我很擔心,特地命人尋來了兩支百年人蔘。”

    說着,站在她身後的荷香便將懷中的兩隻錦盒放到桌上。

    慕容嫣卻是看都不看,只靜靜等着她進入正題。

    沈月彤呷了口茶,“我昨日進宮,同姐姐說了你生病的事,姐姐也很擔心,特地寫了封信讓我帶給你。”

    說着,便放下茶盞,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來。

    荷香將信呈給慕容嫣,那信封是淡金色的,封口處有紅色漆封。

    大約是薰了薰香,信封散發出一股濃郁的金盞香味兒。

    慕容嫣拆開來,裏面是一張精美的金色信箋,上面寥寥數言,都是對她病情的關心,而最後一句,是“本宮等着你的好消息。”

    很突兀,叫旁人看了,覺得只是皇后娘娘在等着慕容嫣病癒的好消息。

    可慕容嫣卻明白,沈月如等的“好消息”,究竟指的是什麼。

    她將信收好放進枕頭下面,“皇后娘娘的心意,我收到了。多謝你跑這一趟。”

    沈月彤笑吟吟的,“但願你真的明白纔好。我姐姐還說,那條小蛇活不過幾天了,你若要動手,得抓緊時間纔是。”

    慕容嫣笑了笑,並未說話。

    沈月彤又望望這閨房的華麗擺設,起身走到牀邊,從腕上褪下一隻紅玉手釧戴到慕容嫣的手腕上,壓低了聲音:

    “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若是慕容小姐能助我得到國師大人的心,沈府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隨你挑選。”

    說着,拿繡帕掩了脣,微笑而自信地離開。

    等到她走後,慕容嫣摘掉那隻紅玉手釧,放在掌心掂了掂,笑得嘲諷:“金銀珠寶綾羅綢緞?誰稀罕她那些東西了?”

    說着,直接將那隻手釧砸了出去。

    上好的紅玉,頓時在地板上粉碎開來。

    阿沁服侍着她躺下,語帶猶豫:“那條蛇……”

    “隨它死掉好了。那等禍害人的東西,留着做什麼?你若是喜歡,弄乾淨了煮成羹喫都無所謂。”慕容嫣完全不以爲意。

    “奴婢可不敢喫那嚇人的東西。”阿沁笑了笑,放了帳幔後退下。

    而沈妙言待在衡蕪院裏,做完功課後閒得無聊,便央着添香和夜寒,幫她在院子裏的樹下紮了個鞦韆。

    她踩在鞦韆上,蕩得越來越高,卻沒有幾分歡喜,心思重重地朝着嫣然閣的方向蕩,尋思着這沈月彤好端端的,突然跑過來看慕容嫣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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