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的響聲再次傳來,青光明顯一閃,洛小北迴頭,看到的就是手裏抱着陶土罐的那個一開始收留她們的大叔。
“你瘋了?”老頭頓時大吼。
那大叔卻並不爲老頭的怒意所動,毫不猶豫的將手裏的罐子扔出去,目光所及之處揚起一片灰塵。
灰塵?
“那不會是裝骨灰的罈子吧?”蘇曉一語中的。
“我——我靠!”洛小北手一哆嗦,符咒差點沒拿穩,此刻她的心裏也是老頭那句話,“大叔這是瘋了嗎?”
“你們看那團青光!”陸哲低聲道。
“怎麼回事?”蘇曉捏着飛甲的手一緊。
青光越來越亮,似乎一直在膨脹,體積比一開始出現時大了更多倍,整個地方都被光線填滿,只是那光線顏色是青色。
大叔扔罈子的聲音一直不斷,老頭的臉色越發難看,驅動手中的黑柄浮塵往大叔而去,洛小北見狀暗道不好。
“二師兄!快!”
疾如電,快如風,蘇曉的飛甲亮起紅光。
“當——”
飛甲和浮塵相撞,刺耳的聲音響起。
同時,青光已經脫離了老頭,火焰隨着空氣蔓延徑直往陸哲和洛小北而來。
“小心!”陸哲快速捏起一道護身符咒,將洛小北劃拉到自己身後。
“帝休!”
話音剛落,陸哲手裏便多了一把由一百零八枚銅錢組成的乾坤法劍。
洛小北掏出了貼身的菩提子,透亮的青光將她和陸哲護在光圈裏。
若不是有菩提子護體,之前的那陣疾風怕就讓她交代了。
“啪——”
大叔手中最後一個罈子落地,青光驟然發出一聲尖嘯,穿透山嶺和着無邊暗夜,一股強大的壓迫感伴隨着疾風同時襲來,火焰瞬間炸裂,所及之處竟瞬間燃燒。
“你們——”老頭收回浮塵,滿臉的驚恐,捏起口訣轉身就要跑。
蘇曉冷哼一聲,飛甲應聲而動。陸哲的帝休劍同時而去,兩道紅光不斷交錯而行,卻是一個八卦圖,一個陣法頓時成形將那老頭困在其中動彈不得。
青光的尖嘯聲並沒有停止隨着它體積變大,洛小北發現菩提子的光越來越亮。
“行兵佈陣,列甲在前,急急如律令!”
“飛甲”
“帝休”
“去!”
紅光奔向青光,而青光卻直往那老頭而去。
“你——你別過來!”老頭大喊要跑,卻被陣法禁錮動彈不得。
浮塵出手,在那青光之前卻迅速燃燒只剩下那黑色的手柄,老頭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無能爲力的恐懼。
隨着火焰掠過,老頭的身體漸漸萎縮最終只剩下一副皮囊。
然而這還不夠,火焰擰成一股,這次卻是往那大叔而去。
大叔手握砍柴刀,面色平靜絲毫沒有閃躲,洛小北大驚。
“大叔!”
一手已經打出符咒,卻並不能靠近。
蘇曉的飛甲已經分出一支,面對着青
光一直臉色鬱郁泛着鐵青的大叔突然露出了釋然的笑意。
“噗呲——”
利器切入皮膚血肉的聲音傳來,火焰頓時一縮。
卻見那團光變了方向,朝着陸哲和蘇曉而去。
“老大!這玩兒有血肉!”蘇曉大叫。
洛小北也沒想到那團被光包圍的東西是個實體。
“切!”陸哲淡淡答道。
“哦!”
蘇曉明白他的意思,反正坨邪物,是不是血肉有什麼關係,最多當成一坨肉切了便是。
只見兩道紅光再次飛向青光,飛甲和帝休的靈氣正好剋制邪氣,青紅交織光亮越來越淺,那團體積越來越小,直到徹底變成一團灰黑色的東西掉落了下來。
風驟然停止,像是突然被關掉了鼓風機,怨氣消失,青火熄滅,一切又迴歸了黑暗。
那團東西正要跑,洛小北早已經準備好的符咒霎時扔了出去,一把將它定住,周圍陷入了短暫的靜止。
“大叔?”洛小北看了一眼還站在那裏一片茫然不知所以的人,輕輕喚了聲。
“哐當——”
大叔回神,手中的砍柴刀應聲而落,整個人頓時跪在那片碎裂的陶土罐的位置,雙手抱頭匍匐在地,眼前是那一地所剩無幾的白灰,或者說——是骨灰。
洛小北不解,正想上前,卻突然聽見輕微的哭泣聲。
回頭,陸哲搖搖頭,示意洛小北先不用管,而後和蘇曉一起去查看那團東西。
“哎喲!我的媽呀!這玩意兒是啥?”只聽蘇曉一聲怪叫。
洛小北看了一眼抓着自己頭髮不鬆手的大叔,嘆口氣,往那團東西而去。
上前,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那團灰黑色的東西就像一團肉疙瘩,一團不規則的肉在不停蠕動,一隻只大小不一的眼睛嵌在上面,沒有眼眶,也沒有眼皮,只剩黑白分明的眼珠不停轉動,每轉動一次,順着肉疙瘩之間的溝壑便流出汩汩的血液,離得近還能聽見驚悚的“咕嘟”聲。
像從活人身體裏剛挖出的心臟,不斷跳動,還有聲音,而它所在的泥土已經被浸染出一片暗紅。
“這個——”洛小北一手支着下巴,再敲敲額頭,這個不會是“回煞”吧?
“你可別騙我,雖然沒見過,回煞是指這個?”蘇曉明顯不信。
洛小北白了他一眼,“人醜就要多讀書,早告訴過你你偏不信,不信你問問大師兄看我說得對不對?”
“我,你這小丫頭,——老大!你說——”蘇曉一手搭在陸哲肩上,正要反駁,視線才一回頭,就見陸哲點點頭。
“我——我去!”蘇曉差點一個踉蹌沒站穩,“回煞不是說去世了的人七天之後會回家嗎?怎麼會是這麼個玩意兒?說好的魂魄呢?說好的不捨呢?這玩意兒分明是要喫人啊!”
“哼——”洛小北笑笑,“正常人去世後,魂魄會在七天後回家,也就是平常人說的頭七,也有地方叫做回煞。”
“回煞也有講究,說是那天家裏人不能說話,一說話,魂魄聽到後便會留戀家人而不肯離去,就不能投胎轉世。所以一般那個時候,家人都會把門開着,人卻會出去躲避,或者就算在家,也是斂聲屏氣的坐着不輕易出聲。”
“這我知道,你就直接說我不知道的。”蘇曉急忙打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