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想洛小北已經看得夠清楚了,王小碗這才收回那張黑低金字的符籙,小心得疊了又塞回身旁掛着的一個並不起眼的荷包裏。
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一手撐在腦袋後又躺了回去,晃了晃腳丫子,洛小北這纔出聲說道:“小碗姐姐早就發現了還白留了她那麼久給了那麼些飯喫!”
墨硯,一如它的名字一般,是用來寫消息而且傳消息的東西。本是茅山中用來請神所用的墨咒和硯咒,後來經人改過,兩咒成了一張。
這個東西的特別,便在於它可以依據寫符人所用的方法而使這東西不至於被旁人發現,就算髮現了也猜不出來上面寫了什麼。
這不,她洛小北就沒有發現,反而讓王小碗發現了。
“這有什麼?李婆婆不也給了那麼些好東西讓你將養身體?何況我給的不過是些粗茶淡飯罷了。”
洛小北一噎,感情她的事和公輸真兒的事算同一碼事嗎?
王小碗清秀的臉上添了幾分雅緻,明明一個很嚴肅的話題愣是討論成了什麼風雅趣事一般,也將洛小北噎得說不出話來。
嫉妒!一定是嫉妒李婆婆對她好!洛小北眼珠子一轉,想通了,面上反而有幾分得意。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王小碗挑眉,“比你早,就在那個村子裏的時候便發現了。”
“所以你不阻止她是故意的?”
“當然了,要是早讓她知道我發現了,後面那些循着信息來的人要怎麼進去?”
聽到這裏,洛小北臉色便有些不好了,“所以前輩說他來應付,其實根本就沒有。等我們進了墓他就走了?”
王小碗點頭,一臉認真的想了想,“按照爺爺的性格,理論上來說是這樣!”
洛小北:“……”
她以爲自家師父已經夠坑人的了,沒想到這裏還有一個喜歡坑人的!
但是……洛小北突然臉色大變,差點沒從美人榻上滾下來!
“你說他們也進墓了,那他們要從哪裏出來?”
洛小北一行人進入極寒之域後,最後出現在這處名爲抱月村的河溝裏,那後來進墓的那些人,不也要從這裏出來嗎?
誰知道王小碗依然一臉平靜,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以爲人人都運氣好?要出來還能等你在這裏喫喝玩樂半個月?那些人,少不得都要死在裏面。”
洛小北聞言,一張臉才緩和下來,長吁一口氣,這才又躺了下去,“哦!那就好!那就好!”
“可是……”王小碗又道:“你別忘了公輸真兒可是知道我們在哪裏的!”
洛小北:“……”
丫的!就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啊!
“那等什麼?我們趕緊跑路吧!快快快,飯也別吃了!”洛小北翻身從美人榻上爬起,還真就火急火燎的衝進裏屋去收拾東西了!
喫什麼喫,那也要有小命在才能喫到更多更好喫的東西。
那翻身收拾東西的速度哪裏是重傷的人該有的?事實上她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也怪不得王小碗說她運氣好!要是以前的洛小北,倘若受了這皮開肉綻的傷,少不
兩位師兄一早出門了也沒回來,她也不管了,反正總會會合的。等他們回來發現她和王小碗都不見了肯定會來找的,這麼想着,洛小北背上包,一腳垮過門檻卻發現院子裏王小碗坐着還沒動。
“小……”
碗字還沒出來,洛小北就知道她這一趟怕是不太容易走了。
院門的籬笆外不知什麼時候竟然烏泱泱來了一羣人,生生將門口堵了個嚴嚴實實。男女老少,棍棒在手,面色不善。
她沒怎麼吧?怎麼她一說要走突然就來了這麼多人?難不成這落後的小山村還有什麼竊聽器監控器的不成?而且,別人走都是村民各種挽留不捨或者送特產,到她這裏就成了棍棒相送?這習俗還真是特別啊!
看了一眼王小碗,卻見她坐在哪裏也是有些疑惑。
“咳咳!咳咳!”
一聲聲蒼老的咳嗽聲又重又費力,院門外的人羣突然動了動,從中走出來一個老婆子。
那老婆子步履蹣跚,身後還跟着一個在替她捶背的長得水靈靈的扎着兩個小辮子的小姑娘。
“李婆婆?”看清來人,洛小北倒是急忙上去扶住她。
她在這裏這些天,這位李婆婆總是拿出最好的東西來待她。她總以爲她是沒有孩子的原因便對她格外好。
何況這名爲抱月村的地方三面環山,只有村口外有一條河溝,也確實偏僻了些。李婆婆沒有孩子,常年一個人在,洛小北也想過,倘若她們走了,這婆婆又是孤家寡人一個了,會在這裏多留了兩天,也有一些這方面的原因。
可是這半個月來也沒見有什麼鄰居來串門的,怎麼突然就來了這麼多人了?這不對啊!
“閨女啊!”李婆婆佈滿褶子的手細細的在洛小北柔嫩的手上搓了搓,這才擡起一雙渾濁的眼睛。
“李婆婆?”
“你真的要走嗎?”
洛小北眨眨眼,輕輕點頭,“嗯!都在這裏打擾婆婆那麼久了,是該走了!”
“你就捨得扔下婆婆一個人啊?”李婆婆泫然欲泣,那雙混濁的眼裏竟真的出了淚。
“婆婆,我會回來看您的!”
洛小北越想越覺得眼下的情況不對,因爲在她說要走的時候,周圍人的目光陡然冷了幾分,甚至於那個一直站在李婆婆身後沒出聲的長得水靈靈的女孩子目光也格外的輕蔑。
這是怎麼了?
“李……”
後頸上突然傳來劇痛,她的下一個字被淹沒在黑暗裏。
她被偷襲了!
麻痹,怎麼每次都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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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現在怎麼辦?”水靈靈的女子瞥了一眼正被人架着的洛小北,又垂下脖子,低聲在李婆婆耳邊問道。
“先關了,餓她幾天再說!”李婆婆的聲線陡然凌厲無比,氣勢強硬,眼中射出一道寒芒,哪裏還有半分的慈祥和老態?
而在這人羣中定定的站着一個人,眼前的一幕盡收眼底,脣角劃出一個略微向上的弧度,片刻後又悄悄隱了身影不見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