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顧望喬從小孤山上下來之後,溫嶠已經在後座蜷縮着睡着了。

    他臉色顯出不正常的蒼白,以前力量感十足的肌肉已經消失不見,整個人顯出一種骨感的挺拔和削瘦來。

    從前的時候他從來不會這樣蜷縮着,溫嶠這個名字代表了挺拔,代表了強勢,他不允許自己有脆弱的時候,更不允許自己會這麼不計較形象的窩在那兒。

    顧望喬把眼睛裏的淚水擦乾淨,接着才走過去。

    她一靠近,溫嶠便從夢中醒來。

    “平安符。”顧望喬伸手把平安符遞給他。

    溫嶠還像是從前一樣,默默的看着平安符,手指划着平安符上的紋路,似乎在透過這些紋路許着什麼願望。

    接着溫嶠拿出打火機,把平安符燒掉了。

    燃燒的平安符在黑夜中有了一捧小小的火苗,顧望喬看不清楚他臉上是什麼樣的表情,只是能感覺到,他在認真的注視着火苗。

    溫嶠每年求的平安符都是給自己的兄弟求的,後來老溫總去世,這個根深蒂固的習慣卻也保留下來。

    只是從前是親手給老溫總,現在變成了燒給他。

    其實之前的時候他這個哥哥就不怎麼喜歡這種東西,每次笑着收下來,之後不是叫人仔仔細細的拆開檢查一遍,看看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就是扔到了看不見的地方,省得沒查出來的“不對勁”的地方發揮作用,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只是溫嶠自己想給,他挺信這個的。

    平安符燃燒的時候冒着嫋嫋白煙,溫嶠聞着白煙咳了兩聲,等符燒盡之後,他頭一次認真的看了看地上的灰燼,顧望喬被他告別一樣的神色激的眼角發澀。

    只是很快的,溫嶠便示意她:“走吧。”

    兩人驅車離開,車裏氣氛極其安靜。

    等紅綠燈的時候,顧望喬笑笑:“說起來,您昨天晚上爲什麼會幫那幫子高中生呢?”

    溫嶠擡起有些睏倦的眼睛。

    昨天他酒喝得不少,有些事情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了。

    溫嶠費勁的想了想,這才解釋:“你還記得咱們暑假的時候來A市,坐的那趟飛機上有一個女生,跟鄰座吵起來了嗎?”

    顧望喬的一顆心都放在他身上,怎麼可能還記得這麼久遠的事情。

    不過這時候顧望喬卻點點頭,輕聲道:“記得。”

    “昨天她也在裏面。”

    溫嶠拿過座位旁的小毯子,把自己裹好,眼神帶着回憶。

    “那個女生活的挺自在的。”

    顧望喬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發現他臉上倒是沒什麼別的神情,只帶着點讚許和欣慰。

    溫嶠的聲音響在車裏:“明明年紀那麼小,卻感覺跟死過一次一樣,活的很明白。”

    說完後他頓了頓,似乎能預料到顧望喬會是什麼表情,笑了笑:“我自己都不忌諱,你忌諱什麼?”

    “老師……”

    溫嶠擺擺手:“行了,不強求了,你也差不多該放下了吧。”

    顧望喬看着前面的路,明明路還很長,她卻恍惚覺得自己已經能看到所有路,對於顧望喬來說,那些都是死路。

    顧望喬深吸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車子帶着她和溫嶠,向着這些死路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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