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房門打開,一名侍女快步走了進來,面色慘白,連忙對着劍震銘跪了下來,正是雲秀兒的侍女荷兒。
“荷兒,何時如此驚慌?”劍震銘見荷兒神色不對,微微皺了皺眉,輕聲問道。
荷兒服侍雲秀兒八年,乖巧懂事,頗得雲秀兒歡心,劍震銘也待她不同於其他侍女!
“城主,剛纔外面突然闖進來很多護衛,把院子圍了起來,神情不善,不允許任何人出入。”荷兒低聲回稟,聲音中有些許顫抖。
“誰帶的頭?”劍震銘聞言,面色一沉,猛地站起身來,目光如電般盯着荷兒,沉聲道:“好大的膽子!這是誰下的令?”
“帶頭之人,奴婢從未見過!”荷兒心頭微微鬆了口氣,低聲道:“但他們說,是城主您下的令!”
“我下的令?”劍震銘眉頭一挑,沉吟片刻,扭頭看向雲秀兒,微笑道:“夫人,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
“嗯!”
雲秀兒點了點頭,重新躺了下來,劍震銘替她蓋好被子,便轉身快步離開了房間。
走出房門,劍震銘便見到,此刻的小院正被一羣蒙面錦衣護衛守着,原本的護衛和侍女產婆們都被遠遠圈在一旁,瑟瑟發抖。
在小院石桌旁,之前離開的劍月升竟也再度出現在此,正閉目端坐着,在其身旁,則恭敬地站着一名瘦削短鬚男子。
“劍驚雷!”劍震銘面色微微一變,此刻,站在劍月升身旁的,正是劍家最神祕的錦衣護衛首領劍驚雷。
錦衣護衛是劍月升在位時親手挑選訓練的護衛隊,總共只有101人,其中隊長十人,個個都是先天初期高手,統領劍驚雷更是先天中期高手!
這101人個個天資卓絕,修爲不凡,更擅長偵查、隱匿、暗殺之術,若是身在其他世家宗派,必定位高權重,可他們數十年來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猶如影子一般存在。
十年前,劍月升將城主之位傳給劍震銘的同時,也將這隊錦衣護衛傳給了他。十餘年來,劍震銘數次吩咐的難事,錦衣護衛都辦得妥妥帖帖。
但錦衣護衛的存在,乃是劍家最高機密,世間只有劍震銘和劍月升知道,此次劍月升竟然出動了所有的錦衣護衛,這院中的婢女僕人怕是沒有幸存的可能了。
目光在劍驚雷身上微微停頓,心頭思緒掠過,劍震銘便快步走到劍月升身旁,抱拳微微行禮道:“父親!”
“族長!”
劍驚雷見到劍震銘走來,也連忙躬身行禮。
“嗯!驚雷不必多禮!”劍震銘微笑着擺了擺手,看向已經睜開雙眼的劍月升,道:“父親,秀兒生了一個男孩!”
“嗯!剛纔侍女已經稟報我了!孩子的名字取了嗎?”劍月升笑着點了點頭,臉上的喜色毫不掩飾。
“嗯,取了,叫劍青玉!”劍震銘點了點頭,低聲道。
“青玉……嗯!”劍月升唸叨着名字,笑着點了點頭。
“父親!您爲何讓驚雷帶着錦衣護衛圍住這裏?”劍震銘面色漸漸凝重起來,看了看劍驚雷,抱拳低聲問道。
“因爲秀兒難產,這些廢物,居然母子都沒能保住,你一怒之下,將所有相關人等盡皆處死!”劍月升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緩緩站起身來,揹負雙手,語出驚人。
“父親!你!”劍震銘震驚的看着劍月升。
“就在剛纔,天隕神劍鑄成了!”
劍月升卻是仰天望着那高聳入雲的劍山聖地,輕嘆道:“天隕神劍鑄成,必然瞞不過
去。我鑄劍城劍家本就爲各大世家宗派所忌憚,天隕神劍鑄成,他們定會有所行動,鑄劍城也定會成爲是非之地。”
“父親,我明白,等渡過了這個難關,我再接他們母子回來!”劍震銘沉默許久,隨即擡起頭來,重重地點了點頭。
“嗯,你明白就好!”劍月升點了點頭:“此戰若能勝,我鑄劍城便可超越鼎盛時期,若是失敗,我鑄劍城從此煙消雲散。送走他們,是最好的選擇!”
“父親所慮甚是,只不過,這些人畢竟服侍秀兒他們多年,能否讓饒過她們,將她們一起送走,也方便日後照顧秀兒母子!”
“嗯!驚雷他們也會一起離開,去保護秀兒母子。”劍月升沉吟片刻,點了點頭,負手轉身離開。
…………………………
月牙般的月亮在烏雲的籠罩下,更加的暗淡無光,稀稀疏疏的星光,若隱若現,整個大地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時值深秋,夜晚的秋風已夾雜着些許寒意,陣陣秋風吹來,都會讓人哆嗦一下。
大陸中部,一向熱鬧非凡的鑄劍城今晚卻是早早的陷入了沉寂,街道上沒有了燈火,也沒有了行人。
晚間時分便傳出消息,城主夫人難產,母子不保,城主大怒,心緒不穩,懷疑是有人害死了她們母子,將所有與之相關的人盡皆殺了,還縱火燒了院子。
緊跟着,老城主現身,全城戒嚴,大量的護衛開始在全城搜查,連附近的衛城村莊都沒有放過。
這一下子讓衆人喫驚了,鑄劍城此次足足抓捕了數千人,將他們下入大牢審問。
當然,這些都是障眼法而已,戒嚴全城,抓捕各宗各派密探都只是爲了方便祕密將雲秀兒等人送出城,暫時斷了各宗各派的眼線。
午夜時分,在鑄劍城六十里外,劍震銘擁着雲秀兒坐在一輛豪華寬敞的馬車之內。雲秀兒的懷中則抱着正在沉睡的劍青玉。
“夫人!我只能送你們到這裏了,那邊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絕對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劍震銘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即便是這次在劫難逃,那些準備也足以保證你和玉兒……”
“銘哥,你一定要來接我們!我和玉兒等着你!”雲秀兒伸手止住了劍震銘的話。
“嗯!”劍震銘堅定地點了點頭,在劍青玉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握了握雲秀兒的手,咬了咬牙,走下馬車。
“驚雷!秀兒母子就拜託你了!”劍震銘扶着劍驚雷的肩膀,沉聲道。
劍驚雷目光堅毅,堅定的點了點頭。突然,對着劍震銘單膝跪下。
“錚!”劍驚雷抽出手中的劍,在左手手掌上一劃,頓時一股鮮血流出:“蒼天可鑑,以血明誓,終生護主,至死不休!”
“錚!錚……”其他百名護衛也都跟着單膝跪下,整齊劃一抽出劍,在左手手掌上一劃,齊聲道:“終生護主,至死不休!”
“保重!”劍震銘看着劍驚雷等人堅毅的神色,感動不已,連忙扶起劍驚雷,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劍驚雷重重的點了點頭,右手持劍躬身一禮,收回長劍,翻身上馬,輕拉馬繮,帶着百餘護衛和雲秀兒等人緩緩離去。
“保重!”劍震銘看衆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而後擡眼望了望漆黑的夜空,輕聲呢喃道。
不知站了多久,夜風越來越瘋狂,路邊枯萎的樹枝都被生生折斷,飛向了負手而立的劍震銘。
劍震銘周身暗金色先天罡氣席捲開來,輕易便將那截枯萎的樹枝絞碎,劍震銘也因此清醒了過來,輕嘆一聲,然後翻身上馬,奔向鑄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