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當年金雞嶺比起來,那是小巫見大巫我當時就在車裏看着他,他那時還剛畢業”
“過去這一年,核電一路走來,最終花落開發區,又成功引來風電,又與中核電牽上線、接上頭,這家企業的背景,玉印,你聽說過吧原國家電力部的核電業務,中核電繼承了大部分,框架協議簽約儀式也是在釣魚臺舉行的,釣魚臺,我都沒去過”
霍達的身子深陷進沙發中,這是一家隱蔽的私人會所,就座落在交城的銀沙灘上,這表面上是王玉印的地產公司,可地下三層裝修得富麗堂皇,並且門口都有保安把守,等閒人靠近電梯就會遇到阻攔。
霍達的手自然地搭在紅木沙發的扶手上,似乎有些出神,手不由自主地又起蒜頭鼻子來。
王玉印與施忠孝相視一笑,大家一時無語,都看着嫋娜多姿、身着貼身旗袍的漂亮服務員從外面娉娉婷婷地走來。
她輕輕地把一盤甜瓜放在寬大的茶几上,又輕輕地背轉身走了出去,只留下清甜的少女的香氣。
霍達笑着拿起一塊切好的甜瓜,“託玉印的福,這個季節能喫到這份甜瓜,”他輕輕地咬了一口,“不錯,還是那個味。”
施忠孝見王玉印示意他,他也拿起一塊,“霍書記愛喫甜瓜,趕明兒我給你種一個大棚,冬天管夠哎怎麼上面還貼着日本字”
王玉印笑了,“忠孝這個人,挖金子行,在喫上,還是不達標啊。”
霍達的心情很好,他也看看一臉懵懂的施忠孝,“忠孝的心意,我領了。”他輕輕點點自己的心窩,“這可不是普通的甜瓜,這叫夕張甜瓜,原產地是日本北海道的夕張市,這可是甜瓜中的極品,你看啊,”他主動指着施忠孝那塊瓜上的日文道,“這上面就是這個甜瓜種植者的名字,你嚐嚐。”
“真甜”施忠孝輕輕咬了一口,“這麼好的東西,我是豬八戒吃人參果,好東西都糟蹋了”
正說着,剛纔那個漂亮的服務員又走了回來,開始燒水、洗茶。
“小郭,地道的交城姑娘,喝辛河水長大的,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啊。”王玉印有意無意地介紹着。
郭達只是把手輕輕地在膝蓋上拍着,卻並不接茬。
“這是母樹大紅袍,生長於武夷山景區天心岩九龍窠,樹齡在350年左右,清代時就已是進貢的茗茶,只有皇帝纔有資格享用。”王玉印看看霍達,謙恭地笑道,“母樹大紅袍目前僅存6棵,價格爲1040萬元每公斤,但問題是目前已禁止採摘,你就是有再多的錢,一兩茶葉你也買不到”
施忠孝喝了兩口,立馬不喝了,拿着杯子看着紅棕色的茶湯,好象比黃金還珍貴
“老施,就是比黃金還貴,”霍達笑了,“今年上海國際茶文化節,20克母樹大紅袍拍出19.8萬元的天價我們今天有口福啊。”
他看看小郭,輕輕地抿着茶湯,好似沉浸在茶香的韻味中,“霍書記,今天跟着真是漲見識了,”施忠孝端着杯子象端着牌位,“趕明兒,還在這,我弄點金箔過來,對身體有好處。”
“忠孝有心,”王玉印笑道,“不過霍書記什麼沒喫過,但有心就好,有心就好”
霍達卻不願在喫上太過留戀,顯得自己與施忠孝一個檔次,施忠孝能入這個圈子,起初還是王玉印堅持,後來看施忠孝“懂事”,他才勉強接受,“剛纔說到哪了”
“噢,山海省把其它省甩在後面,羅書記和鄭市長不斷表揚。”王玉印笑道。
“廖湘汀在省裏露臉了,”霍達感嘆道,“他最大的長處,這就是會用人,唉,我所不及啊,我手下要是能有幾個嶽文,也不至於交城的經濟上不去”霍達突然看看施忠孝
施忠孝趕緊道,“霍書記,在金雞嶺時我就想交往他,可是人家看不上我。”
王玉印笑着打圓場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嗯,這小夥子不簡單,聽說後面他逼着周平安抓了不少人。”
施忠孝看看霍達,見霍達想聽,馬上道,“別看歲數不大,但心黑手辣,周平安多少年的公安局長都幹不出來,他早派人把砸車的人錄了下來。”
“這是你的人嗎”霍達突然問道,臉同時一沉。
在霍達的官威面前,施忠孝還是有些不適應的,王玉印笑道,“老施在姑娘山上有幾個金礦,姑娘山上那麼亂,哪裏的人都有,祝家兄弟在那說了算,老施就是想鬧事,也鬧不起來。”
霍達不語,氣氛一時有些凝固。
王玉印始終笑着,彷彿絲毫不理會霍達的臉色,“琅琊街道現在的局面很複雜,龐金光與杜國軍尿不到一個壺裏,狗咬狗一嘴毛,還都不乾淨,兩人都一屁股屎,交城這邊”
“交城這邊,一切按照法律來,”霍達打斷他,“油水多的地方容易滑倒人,金子多的地方容易坑死人,我心裏有數。”
他站起身來,那個姓郭的姑娘如影隨形馬上出現在他面前,笑着引導他向外走去。
施忠孝看着霍達的背影,王玉印卻笑道,“上廁所去了,忠孝,我們現在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一句話,總之,不能讓他們搞成核電,”他把玩着手裏的玉把件,“我資詢過市委改委的老齊,中核電的進展很快,聽說下一步,就要編寫廠址安全影響評價報告,正在同步開展的還有項目環境影響評價報告,”他翻看着手機,“在這個兩個報告的基礎上,才能編寫廠址可行性研究報告,我們,爭取在這上面搞一下”
王玉印說得隱晦,施忠孝心領神會,“搞出大聲勢來,他們不是會利用媒體嗎,我們也會”
“對了,溫局你認識嗎”王玉印突然問道,“聽說你們很熟”
市委組織部。
嶽文與小武百無聊賴地等候在車上,廖湘汀已經進去了一個小時,他是去找部長的,快過年了,嶽文本想進去找幾個熟人,但又感覺空着手也不好進去,索性在就在車裏等豐。
他與小武說笑着,中間又把電話打給了二剛,就象聽故事一樣聽他講着現在姑娘山上的傳聞,小武聽得很入迷,大有領導司機不幹了,明天就上山挖金的想法。
嶽文雖也說笑着,但意圖很明顯,那就是教父中曾經說過的話,“離你的朋友近些,但離你的敵人要更近,這樣你才能更瞭解他。”
他給廖湘汀獻上自己三步走的方案,但什麼時候由兩查轉爲兩清,什麼時候由兩清轉爲兩關,他拿捏不準。
有兩種工作方法,一是選擇一個街道作爲試點,或兩個村莊試點,摸索出轉變的關鍵點來,再在全區全面推開,這樣其它地區也會有思想準備。
第二個方法就是要選擇一個事件,然後順其自然由第一步轉爲第二步,這樣做的好處就是師出有名,可是這個事件,不是自己想要它發生就就發生了。
正想着,他的另一部手機震動起來,“阮成鋼的電話,你小姨子不是要畢業了嗎先安排到公安局,這個找老阮就能辦。”
小武笑着看看嶽文,這事他只提過一嘴,可是嶽文卻記在了心裏,“阮哥,有什麼指示”嶽文在阮成鋼跟前調笑依舊,小武羨慕地看着他,全區能在瘟神一樣的阮成鋼跟前開玩笑的,恐怕找不出幾個人來。
“兄弟,我要走了。”電話那頭的阮成鋼,語氣依舊低沉,卻難掩發自內心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