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擡頭看看他，長吁一聲站了起來，“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她去吧，走，下樓吧，金市長快到了吧，人家歲數當我們的叔叔都綽綽有餘，我們不能不懂禮數。”
尼亮道，“我們是禮儀之鄉嘛，走吧，叫三位女同志。”
前導車開道，巴居，後面還有隨行車，規格不得不說很高，遠遠超出了一個正處級應享受的待遇。
嶽一臉恬淡，即沒有受寵若驚，也沒有刻意討好，一路與金市長談天說地，從經濟形勢說到地方發展，從地方發展說到風土人情，從風土人情說到個人前途，一路滔滔不絕。
看人看氣質，金市長也是暗自嘉許，看來，這麼年輕的正處級領導除了運氣的成分，確實有水平。
“今天午我們到國門去看看，其實去國門和套娃廣場是同一條路，本來想昨晚帶你去的，可誰想到昨晚大家都很盡興沒去。晚從呼倫湖回來到套娃廣場，晚有燈光的時候較好看。”
嶽笑着翻看着今天的行程表，“客隨主便，我們聽您安排。”
……
巴車一直開到了國門之前。
這是一座兩層高的建築，看着面的國徽和華人民共和國的漢字，嶽、任功成、尼亮、葛慧嫺、張倩莊嚴肅立。
國門的一層是個很大的大廳，專賣一些俄羅斯的產品，一樓到二樓之間的樓梯很長，而且樓梯很窄，等到大家爬到二樓，都有些氣喘。
“祕書長。”嶽氣喘吁吁接起了電話，他朝金市長抱歉地笑笑。
金市長理解地一笑，朝他一揮手，示意他自便。
“你，還在草原？”祕書長劉衛東的聲音雖然平靜如初，但驚訝毫不掩飾地透過電話傳了過來。
“嗯，在國門之。”嶽很自豪道，“對面是俄羅斯。”
電話那邊長喘一口粗氣，“霍書記讓你趕緊回來，秦灣市委組織部要找你瞭解情況，…….考察停止了。”
“霍書記？”嶽笑了，“可是我這裏……”
“嶽，沒有什麼可是，”劉衛東直呼其名了，論年齡與輩份，嶽與寶寶是最要好的兄弟，劉衛東卻是寶寶的準老丈人，“現在是關鍵時候，開發區總共纔有多少個處級幹部?機會擺在面前，要知道珍惜。”
二樓很寬闊，金市長朝這裏看看，熱情地招呼着任功成與尼亮等人。
嶽放下電話笑着趕了來，可是電話又響了，“部長，我知道，考察……嗯，衛東祕書長給我打過電話…….”
金市長笑了，目光有殷切也有羨慕，組織部打來電話是好事，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嗎，跟着組織部，年年有進步，這是個前途無量的年輕人啊。
“來，嶽局，我們照張像。”金市長熱情地朝嶽招呼着，嶽笑着走了過去，一行人擺好姿勢，“咔嚓——”
“來，給我與金市長照一張。”
“給我跟嶽局長單獨照一張。”
二人幾乎異口同聲說道，說完，聽到對方嘴裏的話，都是同時一笑。
二人在大形的玻璃窗前站定，透過窗戶可以清楚的看到國與俄羅斯的國界線。外面，還可以看到從建國初期到現在的國門模板，還有俄界碑，還有挺拔的軍人。
“老六，你與慧嫺照一張。”張倩手裏的單反沒閒着，作了一個專職的攝影師。
葛慧嫺笑着走近嶽，金市長笑吟吟走到一邊，卻被任功成拉住一定要照一張像，金市長笑着擺出一張領導的標準臉。
“一定要去嗎？”嶽眼望鏡頭，輕輕地說道。
葛慧嫺喫驚地擡起頭來，“你，你怎麼知道了？”
“我自己的老婆，我有什麼事不能知道嗎？”嶽的眼睛一直看着鏡頭，“你不對我說我不知道嗎？現在辦到哪一步了？”
葛慧嫺緊張地看着鏡頭，有些心虛，張倩放下相機一揮手，“老六，慧嫺，笑笑，對，別板着臉，笑一笑！”
“一二三，茄子！”任功成笑着走過來，誇張地喊道，伸出兩隻手一扯自己的臉腮，把張臉扯得東倒西歪。
遠離山海，遠離秦灣，遠離俗世煩擾，遠離紅塵顛倒，無論是尼亮還是他都覺着很輕鬆。
“拿到業準證了。”葛慧嫺小聲道。
簡單來講，到新加坡工作生活，通常分三步。
第一步，持長期準證，也是各類visa，或申請投資移民；第二步，從拿簽證的“外國人”轉換身份變成永久居民，是拿到pr，在其他國家常常叫做綠卡，但依然持國護照；第三步，是真正入籍新加坡了。
“你把工作辭了？你將來準備拿那裏的綠卡嗎？想要取得新加坡國籍？”
葛慧嫺沒有回答，她稍一停頓，“我本來想從這裏回去跟你說的。我是這樣打算的，我先過去，你再考慮什麼時間過去，我們的孩子將來一定要入新加坡國籍，是我拿到pr，也可以兩頭跑……”
“你什麼時候辭的職，怎麼不聲不響突然辭職了？一定要去嗎？”
看着張倩又興致勃勃從另一邊樓梯下樓，嶽打斷了她，他實在忍不住了，在這個最接近異國的地方，他的愛人，他的剛登記的愛人馬也要遠走異國他鄉，他還是從別人的嘴裏才得知，實在讓他接受不了。
葛慧嫺兩片嘴脣咬在了一起，低着不說話，她突然又擡起起頭來，看着遠方那個俄羅斯小鎮。
嶽心裏長嘆一聲，在一起將近八年的時間，一個抗戰都要打完了，彼此的心性最瞭解，彼此的脾性也最瞭解。
葛慧嫺雖他大，但在一起許多事都是嶽作主的，但當她緊咬嘴脣不說話時，那是她下定了決心不可改變了。
“北邊那片土地以前也是屬於我們的，我們的！”透過大玻璃窗，任功成突然道。
沒有理會他現在強烈的民族主義情緒，嶽輕輕攬住那熟悉的纖腰，葛慧嫺這才轉過頭來，“剛纔誰打的電話？”
“祕書長，蔡部長，霍書記。”
“怎麼了？”在機關裏幹了幾年，葛慧嫺關切道，她知道嶽在區裏的份量，三位常委找他，肯定是有大事。
“噢，沒什麼大事，是我的提拔要泡湯了。”嶽吡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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