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音厚重，聲音低沉，雖然只有短短五個字，卻蘊含着巨大的壓力，讓嶽一時無所適從。 .
“馬回來！”
電話裏傳來“嘟嘟”的忙音，嶽反應過來時，廖湘汀已經掛斷了電話。
短短的電話，短短的九個字，嶽不知說什麼好了。
廖湘汀很生氣，但是表現得這樣直接，從沒有過。是在爭取桃花島核電時，自己犯下大錯，他也沒有這樣疾言厲色。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葛慧嫺擔心地看看嶽，他知道廖湘汀在嶽心的份量，他不只是嶽的領導，更是嶽的師長，是嶽心除了父母以外最尊重的一個人。
嶽輕輕地拍拍葛慧嫺的手，葛慧嫺朝他一笑，卻不是那麼開心那麼自然。
手機又響了，葛慧嫺下意識地看向嶽的手機，“祕書長”三個字正在深藍色的屏幕不斷跳動，象不斷跳在她的心一樣，讓她愈發忐忑不安。
“部長。”嶽的稱呼很簡單，省略了姓氏，也省略了問候。
“我讓組織部辦公室給你訂好了機票，轉沈南到安德，廖市長等着見你，十個小時到沈南，明天午乘車到安德，坐部裏的車，廖市長等你喫飯。”
“部長……”
“省委組織部組織地廳級領導赴美國馬里蘭大學學習，爲期半年，昨天應該出發，廖市長臨時請假了。”
蔡永進的語氣永遠那麼平靜，那麼溫和，事論事，可是嶽心裏不禁一顫。這不是在安德，什麼事市長可以拍板，省委組織部組織的去美國學習，這假不是隨隨便便能請的！
裏面的厲害關係稍微有機關工作常識的人都知道！
“走，去機場。”
嶽看看一臉驚愕的任功成和尼亮，“廖書記在等我。”
他看看躊躇着站起來的葛慧嫺，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我們一起去。”
八月的滿洲里，晚的天氣有些涼了。
車子快速行駛在滿洲里的大街，葛慧嫺緊緊依偎在嶽身旁，對面交錯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也照在嶽臉，他的目光很堅毅，但手掌很溫暖。
………………………………….
“這樣的女人要她幹嘛？”
霍達的鼻頭紅紅的，眉毛的尾部這些日子不再平順，一根根直立着，憑空多了幾分粗野氣質。
嶽平靜地坐在霍達的對面，昨晚他從德安趕回了開發區。
他不是不想陪廖湘汀多待一會兒，可是廖湘汀沒有時間，談話進行了一個小時，他匆匆趕往沈南。
廖湘汀走的時候，臉還是陰沉着，談話並不愉快，嶽也沒有給他滿意的答案。
“男人在外面打拼，必須有一個鞏固的後方，後院不能起火，也是說，女人不能拖男人的後腿。”霍達遞了一支菸過來，他以前是不抽菸的，但此時，嶽也想抽，他卻找不着火機，還是霍達從辦公桌的小抽屜裏拿出火機來。
“下午，我到市委組織部做工作，只要你對象回來，你的任職不是問題，不過，她已經辭職，公職是保不住了，好在秦灣業機會很多，這個你能安排，你覺着不夠理想，我來想辦法。”
霍達吐出一口煙霧，“兩口子都在機關單位，並不見得是一件好事，必須有互補性，一個走仕途，另一個可以多掙點錢，一起爲這個家庭作貢獻。”
“交通局，你黨工高官和交通局長一肩挑，工委決定成立港航局，你兩個處局一把抓！”
嶽心裏怦然一動，他明白，霍達心裏已經動了建設芙蓉港的想法，在全區發展的大戰略，霍達這個工高官很稱職，也毫不含糊。
可是，自己怎麼還往工作考慮，看來，這人的慣性不是一朝一夕能改掉的。
“謝謝您，霍書記，”嶽把一個信封遞給霍達，“我和我對象都商量好了，不想再改了。”
霍達看他一眼，卻根本不瞅面前的信封，“這個不用給我，我也不看，嗯，廖市長給我打過電話，市委組織部也給我打過電話，你是省委組織部的選調生典型，蔡部長也會跟你談話。”
他站了起來，“凡事不可操之過急，急則出錯，你如果實心實意想辭職想到新加坡，辭職的程序批下來也得有些日子，你再好好考慮考慮。”
看着嶽走出門去，霍達伸捶捶自己的老腰，他的腰椎間盤突出的厲害，現在連一次象樣的運動都無法保證，年輕，還是年輕好啊。
年輕可以犯錯誤，用趙本山的話說，犯了再改，改了再犯嘛，雖然在他看來，嶽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低級錯誤，但是選擇權卻不在霍達自己，他只有建議權，雖然他是開發區的一把手，工高官兼管委主任！
何厚華沒聲沒響地從外面走了進來，霍達看看他，心裏不禁長嘆一口氣，有本事的人都有個性，有個性的人卻不一定有本事。
他不由有些羨慕嶽了，這說走走，絲毫不拖泥帶水，象個男人！
可是，自己身邊還有一個炸藥桶，嗯，是得果斷處置了，自己已經沒有犯錯誤的機會了。
何厚華卻不知道霍達想了這麼多，“去秦灣。”霍達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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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廖市長談了？”
“跟霍書記也談了。”
嶽吡笑着坐在蔡永進對面，蔡永進橫了他一眼，他仍是吡笑着，強行吡笑着。
在他印象，蔡永進永遠是一幅長者的模樣，在他面前，嶽不懼狂風暴雨，也不擔心滄海橫流，“再考慮考慮，不要意氣用事，”蔡永進擺擺手，示意嶽聽他說，“作決定容易，但改決定難。”
嶽仍是吡笑着不說話。
“廖市長該講的都講了，霍書記該講的也都講了，我不多說了，我想說一句，組織培養一個幹部不容易，我們爲官從政，要有感恩的心，不能光想着自己的小家而放棄了大家。”
嶽以爲他會從私人角度說，可是蔡永進沒有這樣做。
“培養一個處級幹部一般要經過十幾年二十年，象你這樣，畢業五年直接成爲處級幹部的人，放眼整個山海省放眼全國，也是鳳毛麟角，組織和各級領導在你身是下了心血的，……放手讓你主持一個部門的工作，擔任一個部門的一把手，這是對你多大的信任?全區幾十萬人口，有這個待遇的得到這個機會的不是你嶽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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